轻微的抑郁类似半阴不晴的天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透着一丝凉意、一丝惆怅、一丝无奈,外加一点点的乏味和无聊,甚至还有突然之间对人生的感悟:每次上邙山参加完某人追悼仪式的返回途中,总有人感叹:“人啊!瞎折腾啥?最后还不是一把火拉倒!”并得到众人附和。可等到了单位,众人就又一头扎进谋事谋人的工作之中,轻微抑郁连同感悟也就烟消云散,告一段落。就此,可以把“看破红尘”分为两类:达观的和抑郁的。后者意味着反正世事难料人生无常,爱咋地咋地,我只管随波逐流,一不怨政府,二不怪社会,三不怨天尤人。要怪只怪自己,怪自己的出身、长相、才能、机遇等等不一而足。因此,“自我责备”是抑郁的特征之一。大家当然总想跟“严于律己,宽厚待人”的人打交道。这样的人能委曲求全,宁肯自己吃亏,也不得罪他人。所以他们都有好人缘、都是好人。如果问大家第一次读《红楼梦》时最喜欢的人是谁?答案非林黛玉莫属。林黛玉善良又美丽,其实她患有轻抑郁。这证明:轻抑郁有时也很美。19世纪,在西方浪漫主义文学浪潮的弄潮儿中,也不乏抑郁者,如:夏多布里昂、缪塞、拜伦等等,以至于有人把抑郁称之为那时的“世纪病”。所以,抑郁有时也浪漫。常言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是因为圣贤们对世间俗事兴趣不大,兴趣不大就无人对话,就显得无聊,所以我再把“轻抑郁”的帽子扣到他们的头上,好像也合适。
记得有一次参加学术会议,有位精神病专家提问:“为什么我们这些患抑郁症的兄弟姐妹大多是好人呢?”以上就算是我对这个问题的非专业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