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铭 摄

　　甪直是小巧而精致的，宛若安放在江南灵山秀水之间的一个盆景。

　　甪直是安详而静谧的，宛若展开在江南繁花绿树之间的一幅卷轴。

　　那是一年当中最清新宜人的季节，在若有若无的小雨中，我们走进了甪直。

　　以前经常在书画影视里见到江南水乡的小镇，我心中充满了向往，当梦想成真置身其中时，难免会有隐隐的激动。

　　穿镇而过的小河。傍河而建的民居。越河而跨的小桥。这就是小桥流水人家了吧？

　　不是节假日，游人不算多，这正合了我的心意。这样的小镇，如果到处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那未免是一件煞风景的事情。

　　沿河岸，沿一树树的绿阴，从青石板小街上一路走过去。

　　一家挨一家的，全是小店。

　　丝绸。苏绣。檀香扇。油纸伞。酱菜。青团。蜜饯。黄酒。软软的吴语。穿旗袍的女子……江南水乡特有的风物和情味，全都汇聚浓缩在这河两岸的小街上了。

　　沈宅，民国教育家沈柏寒的故居；萧宅，香港演员萧芳芳的老家……都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客厅宽大、敞亮，家具古朴、典雅。想那宅子的主人，手捧书卷，听着雨声，依枕渐渐睡去，该是一种怎样的舒适和惬意！

　　“万盛米行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乡村里出来的敞口船。里面装载的是新米，把船身压得很低……”现代文学大师叶圣陶的一篇《多收了三五斗》，让万盛米行和它的河埠头蜚声中外。米行的院子里，这篇小说被刻满了整整一面墙，时不时有游客站在墙前轻声诵读。

　　农具展览馆，由古至今的一件件农具，把人带到了江南那一望无际的田畴。“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这些农具上，深浸着江南农人的汗水，记载着他们的勤劳和聪慧。

　　到甪直，买一两件苏绣回去送人是必须的。于是，我进了一家绣品店。店内的墙上挂满了苏绣，装裱好的和未装裱的。店主人是一位面容沉静的中年女子，她在店里当堂摆一张台子，一针一线地绣着，也算是招徕客户的一种广告形式吧。一件绣品，该需要多少针才能完成，它的价值或许更在这工夫之外。

　　一座小桥，两三叶扁舟，角上再来几针随风飘拂的柳丝，烟雨江南就落在雪白的绢绫上了。不用草稿，信手绣来，这只是我们看到的表面；其实，一幅幅的江南，全都在绣女的心里，她只是用一双灵巧的手把它们具象了。

　　有婉转、悠扬的吴歌从身后飘过来。

　　转过头去，几个老外，坐在一条小船上，人手一架相机，喀嚓喀嚓地拍个不停。

　　穿蓝底白花衣裙的船娘，一边摇橹，一边高唱。

　　我听不懂歌词，但那旋律，还是让我陶醉不已。

　　离开甪直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小雨，还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