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 摄

　　小城个旧位于云贵高原南端的北回归线上。

　　因为高原，这里夏季没有酷暑；因为北回归线，这里冬季没有严寒。

　　气候的温润，生活的闲适，造就了小城的独特个性。个旧人说话，即使是吵架，也那么慢声细语。他们的声调柔美缓和，似乎永远没有大悲大喜和大起大落。

　　高原上，山多平原少，城市多建在所谓的坝子里，但个旧却是夹在两山之间──东面的叫做老阴山，西面的叫做老阳山。两山底部有一湖，名为金湖。个旧就在山脚下向水而立，真正的依山傍水。

　　阴阳二山，被当地人敷衍了一个金童玉女的故事。故事不外乎少男少女日久生情，王母娘娘横挡竖拦，两人下凡化作山脉。这样的故事全国各地还有很多，但让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把那座高高在上的山叫做“阴山”，而把低矮平缓的山叫做“阳山”？当地人称，老阴山顶有一巨大山洞，酷似女阴；老阳山上的溶洞里则有一巨大石柱，筋脉毕现，酷似男根。两山因而得名。

　　这只是表象。深究，只有在个旧呆得时间久了，才能领略一二。

　　男人打伞，女人走在伞下；男人兴高采烈地炒菜，女人悠闲自得地品尝；男人摆摊做买卖，女人坐旁看热闹……有人用一个经典画面来描述当地女人的生活：男人背上背着孩子，手拿捶衣棒，蹲在河边洗衣服，一边擦汗一边抬头接受妻子的检查；女人们则在水边载歌载舞，她们唱的是“我们的生活比呀比蜜甜”。

　　个旧男人的体贴，就是这样细致入微；个旧女人的性情，就是这样自由潇洒。女人比男人地位高，女人比男人金贵，女人比男人逍遥……个旧女人坦然享受着男人造就的美好，只要她们开心了，男人们也就开心了。

　　个旧附近还有很多城市，但没有哪一个像个旧这样性格鲜明。

　　为什么只有个旧是这样的呢？我想，这大概跟个旧的兴起有关吧。

　　个旧是世界著名的锡都，1950年后，云南锡矿成为全国重点建设项目，各地好汉跋山涉水，纷纷到个旧参加开发。这支建设大军，男多女少，女人的地位也许就是这时确立下来的。

　　但这个理论，还不足以支撑个旧特性这么多年。

　　离开个旧的前一天，阴雨连绵。汽车经过市中心的太极广场，抬头看老阴山，绿意逼人，俏丽美艳；扭脸看对面的老阳山，安稳厚重，波澜不惊——与其说老阴山的美艳压迫了老阳山，不如说是老阳山的包容和迁就衬托了老阴山。老阳山宠着老阴山，就像个旧男人宠着个旧女人，阴阳平衡，在这个狭小而局促的空间里，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我们把这种情怀，叫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