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远远看见一个女孩的背影,高挑的个子、纯白的大衣,玫红的披肩绕在颈间,随意地搭在背后。很奇怪,玫红是一种俗艳的颜色,很难穿到身上,可是作为披肩,却让那女孩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有风吹过,披肩上的流苏轻轻飞扬,简直像一幅画。无需看女孩子的面容,便已觉得,美丽无比。
有一段日子,在我心中,女人便是定格在这样一种形象里:真丝绣花旗袍,颜色不要大红大紫,而是淡淡的清清的,譬如鹅黄、浅绿、粉红、米白等等,上有手工绘制的花骨朵儿;精致乌黑的发髻,别两枚做工精细的小卡子;翡翠手镯,纤细白润的手臂,秀气而雅致的浅口中跟皮鞋;还有,最最重要的,这些所有的美丽都包裹在一袭四方的带着流苏的披肩里。水袖长舞,莲步轻移,风华正茂的小女人摇曳着,如同一朵风中的百合——而这披肩,就是她最招人怜爱的花瓣。
万种风情均由披肩起。披肩那种带着几分雍容几分典雅的若即若离,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使我想起脸色有些苍白的贵族、旧时代的影星,像《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她们都是适合穿旗袍围披肩的,那披肩懒洋洋地搭在身上,有一种别致的女人味。
我常想,披肩,再简单不过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料子,或纱或绸或毛或呢,或编或织,配上流苏以增加动感,穿着也很随意,但给人的印象却并不简单并不随意,而是很高贵很矜持。
披肩很能包容,所有的衣服都可以深藏在它的怀抱里。随便一系,就会赋予你不同风格的美丽;随手一拉,就可以变成裙子、上衣、围巾、腰带。
美学里有一句话,叫绚烂之极归于平淡。那么,复杂之极也就归于简单了。披肩的美正是应了如此的美学道理吧,是一种简单化的复杂,是一种粗陋式的精致,也是一种沉淀后的澄澈。
富贵美景,一夕随风,披肩就是繁华散尽时的平凡与简单,不事张扬却悄然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