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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处春草血泊里 又见匪氛起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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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 2 月 20 日 星期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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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土匪探秘系列——惊人杀戮篇
几处春草血泊里 又见匪氛起林间
本报记者 孙钦良/文 李玉明/配图
    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怒目而视,正是嫂嫂,索以声一下子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
  土匪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杀人不眨眼,这些人属于刀尖上舔血一族,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生死无定,所以凶残。其残酷的杀戮手段,怕是恐怖电影里的杀人恶魔都比不上。

  揭露土匪之残忍,解密匪性一侧面。民国时期豫西上空,匪氛始终笼罩,杀戮从未停止,在这样的天地中,百姓只能期盼天边的雷声,来打破死一样的沉寂。

  伊川县半坡乡和临汝镇相去不远,民国时期,这里的匪患非常严重。据还健在的耄耋老人讲:这一带稍有点资产的富户,一到傍晚便关门闭户,并由专人轮值巡夜。一天夜里,几名长工点着油灯说话,东家过来催促:“早些歇(方言,睡下的意思)了吧,明天还得早点下地哩!”

  几名年轻长工不悦,说:“东家真抠门儿,怕咱们浪费他家的灯油!”一名老长工劝道:“早早睡下也好,这些日子刀客来得勤,小心高声说话引来刀客。”一个15岁的小伙计不服气,说:“刀客来了又咋?还能把我的鸟割喽?!”

  次日,这个小伙计便失踪了。

  几天后人们在一条土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浑身上下都囫囵,也不见刀伤,只是他的生殖器被割掉了。

  土匪的残忍,由此可见一斑。

  一

  记得我在河南大学上学的时候,著名作家姚雪垠去讲课,他说自己就有被土匪绑票的亲身经历。后来他在著作中写道:“我是豫西人,而豫西是有名的‘土匪世界’。拿我家乡邓县说,大约从1928年到1933年,东乡由红枪会控制,西乡由土匪控制。土匪控制区因农民流亡,形成几十里荒草区域,当时县政府上报的荒地有四万顷,虽说可能有夸大,但情况的严重可想而知。我曾经进入荒区看过,荒草有半人多深,野鸡乱飞,野兔群奔,灰白色的狼屎处处。”

  邓县今仍属南阳管辖,姚雪垠查过一个数字:1928年的邓县人口,仅有其在清朝中叶的一半,人口的陡减,完全是土匪活动的结果。我也查了一下资料:仅南阳一地,当时就有上规模大杆土匪32股,啸聚了一万多人。这些凶狠的土匪在短短2个月时间内,抢劫了30多个村镇,烧毁房屋2000余间,打死打伤1300多人。

  值得注意的是,在南阳活动的土匪,远不及洛阳周边的县镇多,也没有嵩县、伊川、临汝、宝丰一带的匪患严重,这一带的过路土匪多,土生土长的土匪也多。其中让人提起来就胆寒的“老洋人”(张庆),就出生于临汝一个贫苦农民家中。

  这家伙原在白朗手下当差,后来白朗被杀,老洋人迅速崛起,拉起2000多人的杆子,打马中原,纵横驰骋。淅川县文史资料记载:“1923年11月23日,老洋人率领土匪,攻陷豫南淅川县的李官桥镇,该镇隔丹江(汉水支流)与湖北省相望,镇中居民依寨墙顽强抵抗土匪进攻。入夜,匪徒攻入镇中,顿时火光冲天,哭声大作。土匪大肆屠戮百姓,见人就杀。据后来统计,土匪在淅川县一地就杀死老百姓4326名,焚毁房屋26000间。尤其令人发指的是,匪徒竟以死尸掷填江中,企图叠成人桥而过,鲜血染红了江水,尸体随波冲去…… ”

  当时有记者记录了这次惊人杀戮:那些无辜的民众,有的被刀砍死,有的被机枪扫射而丧命,有的被捆在一起浇上煤油活活烧死。死难者大多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只得挖一个大坑就地掩埋。但土匪竟然垄断埋葬:往大坑里运尸体时,买一根绳子竟得花1000元,被害者家属哭声震天,一幅人间地狱景象。

  在豫西,白朗是一个令后人无法盖棺论定的“义匪”,如果从他本人的所作所为和风度气质来看,倒真像是个农民起义领袖,他不近女色,约束部下不得祸害穷人。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队伍壮大到数万人,他便很难约束手下了。那些怀着打砸抢目的和做着升官发财梦的贫苦农民,一旦有了枪杆子,便无法无天了。

  白朗手下共有“十八大将”,其中一个将领名叫李长贵,可谓一名地狱杀手,怕如今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里的杀人恶魔都比不上他。李长贵对待不缴赎金的肉票,是先将其弄到树林里,用尖刀把肠子从肛门挑出,拴在扳弯的树梢上,然后一松手,人肠随着树枝的弹力被飞快拉出,一串串挂在树梢上……

  行笔至此,不忍复述,此类罪恶,令人厌恶。但为了揭露土匪本性,也只得如实追述。我觉得民国时期的豫西上空,始终是匪氛密布,在这样的天空下,老百姓只能期望天边的雷声,来打破这死一样的沉寂。

  二

  那时土匪太多,老百姓无奈,也只有学着“狠心做人”。洛阳百姓家祠项目工程负责人李发力,祖籍伊川半坡乡。他说民国时期,豫西有一种很不好的乡风,便是“打孽”。所谓“打孽”,便是“血亲寻仇”:双方或为争乡长、保长职务,或为了女人,为了田地,为了报世仇,都会拿起枪来杀掉对方,从不经官方调解。被杀者的妻子、儿女、亲属则用同样的方法消灭对方。于是竟催生了“打孽手”, 类似职业杀手,专门替人消灭仇人。彼此间打打杀杀,冤冤相报,无休无止,手段非常残忍,例子不胜枚举。

  民国初年,嵩县黄兑村的郭绍绪,是出了名的打孽手。他的爷爷有钱有势,是村中的霸主,因得罪同族另一个大地主,被对方雇请打孽手将其全家杀光。当时年仅12岁的郭绍绪,因到舅舅家走亲戚才躲过一劫。郭绍绪闻说凶讯,连夜投奔镇嵩军,当了一名小勤务兵。七年后,身强力壮的他带兵回到黄兑村,二话不说,把仇人一家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那时的豫西民众,不但邻里之间有仇必报,就是亲弟兄之间有了纠纷,也请打孽手拿刀枪说话。我市文学艺术研究会研究员邓安写过这样一件事:他的家乡有个年轻人名叫索以声,和他的哥哥索以和都玩枪杆子。哥哥娶了美女杨风菊为妻,结果被他看上了,就和嫂嫂亲近,很快叔嫂通奸。哥哥发现了,掏枪要敲了弟弟,被人劝住。弟弟思前想后,觉得必须先下手为强,于是请来打孽手,把哥哥打死在热被窝里。

  嫂嫂由此翻脸,觉得弟弟太狠毒,就请当地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丈夫报仇。索以声这天夜里正在家里睡觉,忽被人五花大绑拉出家门,来到一个地方,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怒目而视,正是嫂嫂,索以声一下子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最后,他被红缨枪从后心穿透前心,一命呜呼。

  民间在打孽,军阀在打仗,打打杀杀,一刻也不消停。伊川县(时为洛阳县)的武庭麟,土匪出身,后曾抗日,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军界人物。早年他担任镇嵩军营长之时, 凶狠残暴,每日里和靖国军作战,捉来对方士兵,一一用刀杀掉,无论一次杀十个,还是二十几个,之后都要看看刀口是否到位,并仔细翻捡身首异处的尸体,看看自己的刀法有没有进步。当然,后来他也用那把刀杀过不少日本鬼子,此当别论。

  《乱世争雄》这本书专门写土匪,书中披露说:由于武庭麟杀人太多,他的一个士兵拂晓起来大便,随意捡来两块“石头”垫脚,完事后天色微明,一看脚下:妈呀!脚下哪是什么“石头”,分明是血糊糊两颗人头——时值隆冬,人头已经冻成“石头”了。

  三

  土匪害人,下手之凶狠,手法之多样,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根本不敢想象的。镇嵩军曾收编过从宜阳花果山下来的一杆土匪,把他们编成一支队伍守护关林庙。这些军人带着匪性,每日里奸淫掳掠,使关林庙周围的青年妇女不敢出门。

  据关林镇老人们回忆:这些人经常半夜三更出来绑架大户人家的肉票,有时干脆大白天扒开大户人家房脊,挖掉墙根,硬说看到了这家人藏着金银财宝,直到逼得该大户人家把钱送到为止,否则便要撕票。 对于一般的老百姓,匪兵进了家门无所得,临走时就尿在粮瓮内,屙在磨眼里。

  这还不算, 从1933年开始,豫西又出现了古大身、马西有、王有等大杆土匪。1934 年春,王有与山东窜到河南来的巨匪刘黑七合杆,祸害了豫西多年,只杀得片片春草血泊里 ,处处村寨狼烟起。1937年,豫西整整一年未曾下雨,麦田、棉田全无收成,亦无法播种,20 多个县七八百万百姓陷于空前饥荒,伊川、嵩县、伊阳(今汝阳)、洛阳县、巩县、登封等地,饿殍遍野,草根树皮食尽,百姓只好以石粉、麦草磨粉充饥。

  民国时期,匪祸连绵,豫西最甚,其土匪人数之众、危害时间之长、波及范围之广、杀害无辜之多,都达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到如今,我们是责怪当时的土匪呢?还是责怪当时的社会? 其实一看就明白,这完全是国民党黑暗统治的结果,各派军阀不断混战,造成了这些又懂战术,又心狠手辣的土匪滋生蔓延。

  土匪手段毒辣,折磨人或杀人,通常有以下几种方法:一是“划鲫鱼”, 把被害者上衣脱掉,用刀将其后背皮肤划成斜方块形。二是“吃栗子”,把受害人两个拇指拴牢,用竹签往里打,这是从旧衙门刑讯逼供学来的手段。三是“坐快活椅”,椅面上全是铁钉,令受害者坐上面活受罪。四是活埋,在地上挖深坑,强迫受害人站立坑中,然后渐渐用土掩埋,直到其窒息。有的被害人断气慢,隔了一天还在呻吟,地面上的浮土仍在动弹。

  即使是女土匪,下手也相当狠。洛宁女匪首张寡妇的二儿子,在陕县头峪被打死在酒席上,张寡妇闻听恼怒万分,亲率匪众血洗了这个村庄,几乎把全村人杀光了,临走又放火焚烧了村舍房屋。

  但俗话说得好:有老鼠就有猫,有土匪就有剿匪的。土匪的结局往往不好,不是在土匪混战中被杀死,就是被官军所剿灭,那么他们的下场如何呢——请看“豫西土匪探秘系列”最后一篇“土匪下场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