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人的文化概念中,常常误以为经就是典,典就是经。其实所有的经在出笼之初,不过是一个学说,不过是一家之言。
经的本意不过是书的一种装帧形式,经字的左边是绞丝旁,是丝织品,用丝织品把竹片连接起来就是经书。如有六经之说的《诗》、《书》、《礼》、《乐》、《易》、《春秋》,没被典化前不就是一部书嘛。
那么,是谁具备把平常弄成典的能力呢?是皇权的统治者。专制的皇权需要王道的德政让人敬仰,独裁的统治需要忠孝的伦理让人臣服,这些经书恰恰被王者看重了,就被当权者视为典了。
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是民间非主流的部分,它的影响力仅仅在生存状态的范围之内,诸如衣食住行、婚丧嫁娶,发育好的,也不过是些口口相传的故事、传唱、人物传记,统治者是不会把它列入启蒙、教化、典籍之册的。但统治者掌控的主流文化就不一样了,但逢盛世都修史,时局不稳便读经。可这些经典从没有经典出民本、人本、人性的普世的价值。
作为人文知识分子,我也觉得经是要读的,但仅仅作为了解就足够了,万不可把经视为典。
更何况,有个无法忽略的常识,那就是今天的生活和生经的春秋战国时代是有着巨大差异的,几乎接近于文化的断裂了,就像有人拿着半部论语说能治天下,你就是读出骨髓油来,我觉得也是扯淡。
新时代必须有新的文化与之相应,经文时代是王道德政的经典。提倡读经的人其实很多情况下只是出于一种激情信仰或文化崇拜,并没有多少理性的思考。如四书、五经、六经、十三经之类,似乎是无可置疑的经了,可是熟悉经学史的人都知道它们是几经变化的结果,不是自来就如此的,一经当代人解读更是歧义百出,也都有经无脉了。
经是经,典是典,经可阅读,但不可当典。当今在人类的思想史上,那些具有永恒价值的经典是能拯救一个民族存亡的,比如1789年法国《人权宣言》与世界的人性解放,比如《资本论》对劳资双方构成的社会体制的认识,这样的书才是经典,是全世界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