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打六九头,年也过了,节也完了,以北平的习俗来讲,年轻的媳妇忙了一个正月,一进二月门,二月初二,娘家人也该接姑奶奶回娘家享享福了。接姑奶奶的头一顿饭必定是吃薄饼,名为咬春。”唐鲁孙《什锦拼盘》一书里,二月二这天老北京过节,沾满了亲情。
唐翁所云的薄饼又叫春饼,做法很简单。做薄饼需用滚水烫面,和成面团揉透,做成小圆剂子,上下叠起,中间抹上小磨香油,合在一起擀成薄饼,放在热锅上烙。熟后,趁热把饼一揭为二,用干净的白布盖上,不使其散热,这样吃时方柔软可口。
旧时老北京有专门烙饼的铺子,有身份的人家往往提前定制,宴客之日,铺子里的伙计准时送到,绝不耽误。烙薄饼以盒计,通常每家要烙上一二十盒哩。
吃薄饼少不了卷饼的菜。菜的样数很多,仅荤菜就有近十种。梁实秋先生曾经列过一个吃薄饼的荤菜单,不妨摘录一下:酱肘子、熏肘子、大肚儿、小肚儿、香肠、烧鸭、熏鸡、清酱肉、炉肉(五花三层的烤肉,皮酥脆)。
上述的肉均要切成丝,若要再讲究,买齐这些熟食需要跑上五六家铺子。荤菜准备完毕后,还需热炒,另要摊鸡蛋切丝,韭黄肉丝须单炒,肉丝加菠菜、木耳、黄花、粉丝合炒,最关键的是炒豆芽菜,尤见功夫。豆芽掐头去尾,用香油花椒高醋烹制,火候要掌握得恰到好处,早则夹生,迟则缺乏脆劲,马虎不得。
吃薄饼要备甜面酱和葱。梁实秋先生说羊角葱最好吃,我在北京吃过这种葱,味道的确不错。至于唐鲁孙先生所云的一棵有八斤重、能当水果吃的大葱,别说吃了,我连见都没见过。薄饼的吃法就简单多了,取单张或双张,平铺盘中,抹上酱,放葱数根,然后加肉,最后加合菜一卷即可食用,若女客嫌大葱味重亦可不加,此法类似于现在吃烤鸭。吃时切记勿贪,菜夹多了,饼卷不起来,贻笑大方。
二月二咬春,只是过节中吃的一种。清人在《燕京岁时记》中说:“二月二日……今人呼为龙抬头。是日食饼者谓之龙鳞,食面者谓之龙须面。闺中停止针线,恐伤龙目也。”吃法很多,说法也不同。
现在的人喜欢开洋荤,外国人的节日过得贼欢,要真是耐住性子做几盒薄饼,请一帮朋友啖春,那才叫雅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