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中,又见我的牡丹花开了,依然缤纷艳美。
去年年初,我家修建房屋,无论如何都得移动我的牡丹。问题是移栽牡丹不是时候,素有牡丹“舍命不舍花”之说。我这正月移花,她能活吗?
洛邑国色,曹州天香,自古就是这样评价天下牡丹的。增寿、九尧两位朋友想尽地主之谊,多次邀我去洛阳去荷泽看牡丹,却总没能成行。但我着意在画册、在电视上看过这两地有名的牡丹。
这两地的牡丹品种可谓繁多,委实不乏名花。但我却固执地以为它们都绝难有我的牡丹的灵性与特别。
那年我在一个叫寺坡的地方教书,偶在一同事处发现牡丹花,正值四月花开,一片艳丽一片香,让我非常喜欢,遂请教牡丹的栽法,惦着第二年秋天从这儿引种,给我家也栽一株牡丹。
一年时间,人生匆忙,我把这事忘了。不想竟有当时在场的同事的表妹记着,适时挖来一株送我。那女子与天香国色的牡丹花一样的美丽感动着我,爱意萌生,花为缘,在那牡丹落根我家的同时,这女子也就成了我的知己,成了我的妻。
现在重提过往,主要是想说我那株牡丹是一株绝无仅有的奇花,其中含有我与她的情与她的爱。
那花初栽时只有小拇指般粗的一株小苗苗,现在已成花树,一人高一大丛,枝繁叶茂,花开最盛时有百多朵。最早开的还没什么特别的,一律纯红。但渐渐地出了奇,出现了源自一根的一丛数株,竟是株株花不同,以红、黄、白、紫四色为主。这样缤纷绝伦的花,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奇。曾请教过许多行家问原因,却皆不能答。
我母亲一生虔诚信神,现在八十有五了,身体依然硬朗。她说那花已然是神了,便要逢初一、十五和其他神灵一起分予香火。而我想,这牡丹如果说是神的话,一定是寄托着当年那位美丽女子、现在我的妻之爱的神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作何解释呢?
可惜李杜文白、苏辛周柳,这些爱花的人已是古人,而我虽爱花,却不脱愚俗,难解花语呀……
正是四月的一个花月夜,我独坐浸月的篱下,人花交咏,恍如听到远天传来温飞卿的一联诗:“欲绽似含双靥笑,正繁疑有一声歌。”恍惚间一袭轻纱的花中仙子飘然而来,冷香醉人,定睛一看,原是妻来给我披衣。
这一刻我蓦然有悟:我的牡丹不会死的,一定。因为她已有灵性,再不是普通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