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对象:王女士
49岁 销售人员
采访地点:火车站附近
采访时间:5月7日
采访人:本报记者 张丽娜 见习记者 李岚
她的倾诉,字字血,声声泪!丈夫疯狂酗酒,打人成瘾,24年的婚姻,留给她的是伤痕累累的身和心。为了女儿,她选择隐忍。然而忍字头上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划,割破了她最终的幻想,她要出逃……
父母将我嫁给了瘾君子
我和他祖籍都是开封,两家很早就认识。上世纪50年代,洛阳搞工业建设,父辈们被调到洛阳的大工厂,我们也就举家来到洛阳。
他和我一样,兄弟姐妹众多。有时候,他会来我家找我哥玩。我对他印象一般,一是因为他长得一般,个子不高,还有点儿黑;二是我15岁就到孟津下乡了,只和他见过一两次面,没说过几句话。
返城后,我被分配到龙门水泥厂工作。他虽说比我大3岁,却一直没有工作,总喜欢在外面惹是生非,还曾因为跟人打架蹲过两年监狱。在他27岁那年,他的母亲退休了,他接了他妈的班,终于有了一份正式工作。他父母到我家提亲,希望我能够嫁给他们的儿子。
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觉得婚嫁应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因为两家熟识,我父母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父母的操持下,1983年11月,我和他定了亲。之后,两人的接触才多了起来。他常来我家串门,约我逛街、吃饭,有时还会给我买新衣服。我从没谈过恋爱,觉得有人喜欢自己,对自己好,挺满足的。
有一次我去他家,见他正躺在床上睡觉,浑身酒气。他家人说他喝醉了。我也没有多想,哪个男人没有应酬啊?只要他能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就成。
现在想想,就是这一念之差,铸成了大错。实际上,当时的种种迹象已经提醒我要警惕,可我太天真了。
1985年2月,我们结婚了。因为工作关系,我在龙门的厂里住,他在西工居住、上班。因为交通不方便,我每周日才回家一次。夫妻俩聚少离多,我多渴望能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感受到丈夫的温柔啊,可现实很快让我心凉了。
我发现他经常喝酒,逢喝必醉,喝醉了就胡乱骂人。我每次回去,不是收拾他和朋友在家喝酒撂下的烂摊子,就得忍受他醉酒归来后肆无忌惮的辱骂。我说过他几次,他总是保证的话还没落音,就又去喝酒了。
女儿出生后,他喝得更厉害了,还经常跟人打架。我提心吊胆的,半夜三更睡不着觉,抱着女儿四处去找他。这日子过得真不是滋味儿,我心里真委屈呀,但是为了女儿,我咬牙忍耐。他除了喝酒、打架,别的方面还行,凑合着过吧!
他持刀冲向我和女儿
女儿1岁多的时候,我被调到他所在的单位上班,在食品公司下属的养鸡场捡鸡蛋。离家虽然近了,工作却不清闲,我一天要捡六七十筐鸡蛋,一天忙下来,累得像脱了一层皮。
下班回家,我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还得操持着蒸馒头、炒菜、洗衣服。那会儿,我们和公婆住在一起,婆婆几乎不做家务,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我一个人的肩头。就是这样,婆婆对我依旧不满意。
一次,我妹妹来看我,说她可能怀孕了。我让她先住下,第二天我陪她去医院检查。当晚,我和妹妹睡卧室,他睡在外屋的沙发上。次日,他去上班后。婆婆指桑骂槐,在院子里高喊:哪有小姨子跟姐夫睡一张床的?
我听了这话,差点气晕过去。我是个随和、软弱的人,平时从不与婆婆争吵,但这次我忍不住“回敬”婆婆:你家闺女去姐姐家,难道跟姐夫一起睡?
婆婆受不了了,她马上添油加醋地向儿子告状,说我掂着笤帚撵着她打她。刚巧那天他喝了点酒,于是不由分说,拖起我就打,还把我的手指按在床上使劲向后掰,疼得我大声哭喊。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我伤透了心,起诉到了法院,要跟他离婚。他给法院的人买了兜鸡蛋,让人家劝我回心转意,又不停向我道歉。我以为他诚心悔过,就原谅了他。谁料想,这次的容忍竟为以后的日子埋下了祸根。
2000年,因为单位不景气,我和他双双下岗。我在银行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他给饭馆送啤酒,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仍然酗酒,我们之间的争吵和打闹也就没有停止过。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2004年8月13日。那天他又出去喝酒了,只剩我和女儿在家。到了晚上10点多钟,他喝得烂醉回来了,一看我们已经睡下,马上冲到卧室破口大骂,怨女儿没出息,连洛一高都考不上。
女儿浑身颤抖着,第一次开口顶撞父亲:“你有本事你咋不当厂长?成天光会喝酒骂人就算有本事了?”他听后暴跳如雷,一拳打中女儿左眼,孩子瘫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护住女儿。他一把推开我,拽着女儿的头发往客厅拖,边拖边打,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似乎他手里抓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沙袋。我拼命抱住他的双腿,大声呼喊女儿快跑,让她到邻居家求助。
他转而把气撒在我头上,拼了命一般打我。女儿趁机跑去把门打开,大声喊着“救命”。同院的一对夫妻刚巧路过,男的闻声冲进来,使劲抱住他,女人帮着我们母女俩逃脱。我和女儿穿着睡衣,藏在家门口的树丛里。他手持菜刀狂叫着追了出来,叫嚣着要杀了我们。我俩吓得连动也不敢动。
天亮了,他锁上门去上班。我们没有钥匙回不了家,借来一把扳手卸下阳台的防盗网,这才回到家中。屋内一片狼藉,厨房的墙壁上满是血点,我这才知道邻居为救我们被砍伤了,正在医院包扎。
经历了这件事,我说什么也不和他过了。我和女儿在外面租了间房子生活。他找不到我,就去学校找女儿,打听我们住在哪里,还说自己再也不喝酒了,让我们回家。女儿没有理睬他。后来,他辗转找到我们的住处,向我发誓再不沾酒了。
女儿马上要考大学了,需要很大一笔学费,而我一个女人拼搏不容易,挣不来钱就会耽误孩子的前途,加上身边的朋友都说他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再喝酒了,就这样,我回到了他身边。
这样的婚姻拖一天错一天
他坚持了没多长时间,故态复萌。原来他前一段时间不喝酒全是装出来的,为的是让我和女儿回家。
女儿受够了她爸的行为,曾哭着对我说,我选择和她父亲和好,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会恨我一辈子。这么多年来,孩子一直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我知道欠她的太多了,也不指望她能够原谅我。
去年,女儿大学毕业后,回到洛阳当老师,我也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因为他喝酒,家里争吵不断,我累了,对他不再挂心,只希望他不要闹得太离谱,好好过日子。
然而,他不自重。上个月,他又喝多了,跑到我上班的地方来找我。一进门,他就拍桌子瞪眼,骂我冷落了他。当时店里还有顾客,我觉得特别尴尬,赶紧给他二哥打电话,他二哥来后硬把他拽走了。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结婚以后的生活像过电影一样在我脑中回放。因为他酗酒,我和他吵了大半辈子,每次都是他打我,我忍着;他道歉,我原谅。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要离开他!第二天,我把写好的起诉书递交给法院。5月6日,我们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我终于解脱了。我早应该解脱的。我对女儿说,他还是你爸爸,你以后要孝敬他,尽到一个女儿的义务。而我,也要开始我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