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第一次到苏州，我曾经参观过苏州刺绣研究所，那是一个庞大的刺绣作坊，应该是囊括了苏州刺绣里最好的作品、最有代表性的刺绣技法和最优秀的苏绣艺人。其中有些作品是国礼的复制品，虽是复制品，其精美的样子仍让人赞叹不已。

　　一种民间技艺，还应该以一种民间的方式存在，苏绣也是。走在苏州老城，最盼望在那些安静的小巷，看到一座院落，透过粉墙的漏窗，隐约有端庄的女子，静坐在宽大的绷架前，十指纤纤，柔若如风，刺绣。

　　曾想，过去平民家的女儿，尚懵懂时，便开始习练刺绣，这是当时女子最好的修养。一架简易的木制绷架，绣针，五彩的丝线，洁白的绷布，女子的心中从此只怀江南的人文典故、山水景物，且在一针一线中，剔除民间生活中的野与俗，阅读山水的清秀，阅读曾经的历史风云，也阅读自己的内心，颖悟着，灵性着，一个女子的成长，便如其手中的一件绣品，日渐完美，日臻端庄。

　　路过苏州的一条小巷，看到一家出售刺绣作品的小店。女主人就在路旁支起了一个绷架，飞针走线，往来的人不时停下来欣赏，继而进店选购。而女主人全然不顾，全凭男主人打理——以刺绣为生计，却能游离在生计之外，这就是苏州女人安然的生活状态吧。

　　伊人会在针线中老去，但不会有沧桑的痕迹，即使白了两鬓，神色里也会透着安详。一个工于刺绣的女子，内心应该是草的葱绿和花的渐次开放，在这些色彩的滋养里，女子的眼神会永远有如水的明澈──穿针引线中，图案精美，线条婉约，让外人找不到它该有的“结”。

　　作为游客，带一件苏州绣品，或者一副山水画，或者简单到一条丝巾，也算是带走了一种怀想。以后行走的日子，会想起刺绣里的苏州该是一座宁静的城市。假如那些错落的民居里还有桑蚕的悉悉簌簌，便有民间的绣品，生动、鲜亮、彩色斑斓地藏在这些朴素的乌瓦背后，在一针一针地牵扯着旅人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