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60年来,从物质生活到精神世界,中国人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女人60年”力图从和女人关系密切的婚恋、孕育、时尚、职场等方面反映这些变化,以见证时代变迁。
——编者
美与时尚,是女人毕生追求的事业。8岁的女娃,会对着镜子偷抹妈妈的口红;80岁的老妪,穿上女儿送的时髦皮袄也会笑。
但新中国女性追逐时尚的脚步,迈得并不顺畅,一度,甚至停滞不前。
1949年至2009年的中国时尚发展史,可以20世纪80年代为分水岭:往前,为物质条件及政治条件所局限,女人们想美没得美;往后,只要敢花钱、敢打扮,丑女也能大翻身。
新中国成立后至20世纪70年代:
想美没得美
讲述人:曹小珍 80岁
20世纪五六十年代
关键词:大布衫、麻花辫、皂角汁
那时候,曹小珍正年轻,扎两条麻花辫,用红头绳系着辫梢,模样清纯美好——这是大闺女才能梳的发型,结了婚的女人则要把头发整成“圆油旋儿”(一种盘在脑后的发髻),看起来十分端庄。
当时,老城十字街有布铺、鞋铺、成衣铺,有钱人家的女人以穿量体裁制的洋布袍子、旗袍、呢子大衣为荣,讲究点的,也穿连衣裙或工装裤,但颜色和款式多为灰、蓝、绿的及膝裙或直筒裤,为的是突显工农阶级的质朴本色。
曹小珍家贫,只能买回大布(未着色的粗布),手工染上颜色,再做成宽松的大布衫。大布也不便宜,一年花几块钱给全家人各做一身大布衣裳,已是很值得欢喜的事。
香皂、洗头粉在当时是很金贵的东西,抹脸的雪花膏、胭脂,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企及的。曹小珍和大部分女性用的是被现在人尊为纯天然的美容法:用清水洗脸,用皂角汁洗头。
20世纪70年代
关键词:绿军装、短发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旗袍、西装被视为封建余孽、资产阶级意识而遭批判,军装式的便装成了全中国最流行的服装。
款式单一,色调沉闷,是这个时代的服饰特点;安于现状、随大流,是当时社会推崇的心理定势,女人们不得不放弃对服饰美的追求,穿得本分要比穿出特色更保险。
军大衣、黑布鞋、火车头棉帽,乃时尚之物。曹小珍自不必说,就连比她更年轻、更爱美的女性,也规规矩矩地将自己包裹在毫无曲线感的中性服装之内。
但女人毕竟是女人,总渴望美得与众不同,于是假领子应运而生:在绿军装的领口,翻出一截色彩鲜艳的假领子,这可是“符合规定”的最聪明的扮美方式。
曹小珍早剪掉了长发,留了个“刘胡兰头”,看起来十分革命。
20世纪80年代至今:
咋着时髦咋着来
讲述人:古月 29岁
20世纪80年代
关键词:喇叭裤、蝙蝠衫、爆炸头、高刘海
改革开放春风吹,女人们终于可以摆脱单一的服装了。
喇叭裤先开始流行。电视上,穿着喇叭裤追求幸子的三浦友和,成为这个时期年轻人的偶像。“男的女的都穿,绷着屁股,裤脚大得跟拖把似的。”古月此时尚幼,并不喜欢这种“古里古怪”的裤子。但她的姑姑喜欢,“她不仅穿喇叭裤,还烫了爆炸头,再配上蝙蝠衫或是花衬衫,套上垫肩西装,超有个性”。
“我记得,街上还有女的穿超短裙哩,露着大腿,啧啧……”古月一开始无法接受这种当时很夸张的穿法,见穿的人多了,也便释然,流行呗。
当时的时尚呈一窝蜂态势:流行迷你裙时,不分年龄,不分职业,许多女性均亮出了大腿。中国人可是过足了时尚的瘾!
宫灯杏仁蜜、百雀羚雪花膏、凤凰珍珠霜、海鸥洗头膏、蜂花护发素等已是非常普及的护肤品、美发品。古月最稀罕的是润面油:一种管状的油膏,用塑料纸裹着,一毛钱一支,抹脸、搽手皆宜,非常滋润。
有钱又有闲的阔夫人,还会去美容院专门保养皮肤。这让古月十分羡慕:我长大后,也要这么做!
20世纪90年代
关键词:松糕鞋、长靴、割双眼皮儿
到了20世纪90年代,袒胸露背不再被非难,展示身体曲线,尽显魅力姿态,乃时髦女子的终极目标。
古月正当妙龄,颇爱打扮。斜马尾、吊带衫、小喇叭牛仔裤、松糕鞋,是她在夏日的惯常形象,青春无敌,分外靓丽;天冷的时候,她则穿长裙,配长靴。
市面上的化妆品、保养品已如乱花迷人眼。古月最心仪的是那些进口牌子,无奈妈妈给的零用钱不多,买不起这些奢侈品。上大学的时候,她用的仍是大宝、郁美净这些经典国货。
古月仍然梦想着去美容院享受顶级美容,但她的好友已超前一步,开始整容。“那丫头攒了一年生活费,去割了个双眼皮儿,很不自然。”古月笑话这位好友,“她还算好的——当时满大街都是割双眼皮儿的,有人割得跟肚脐眼儿一样,对了,还有人去隆鼻。”
21世纪
关键词:个性化、时尚化
到了新世纪,流行已经令人眼花缭乱。着装者我行我素,社会也格外宽容: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不违法,一切好商量。
为了美丽,女人不惜使出浑身解数。评判美女的标准也不再那么整齐划一,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只要不惜代价,每个人都可以是美女。
古月上班了,挣钱了,可以自由出入美容院了。她用的是高级护肤品,喝的是胶原蛋白、蜂蜜等美容圣品,虽然已经奔三张,但她的皮肤仍如小姑娘一般吹弹得破。
她每月都要买《昕薇》、《时尚》、《上海服饰》等时尚杂志,研读时尚秘诀,并依样搭配着装。几乎每个季度,她都会去美发厅做一次发型,黑人头、玉米头、冷烫、热烫、空气灵感烫……她都尝试过;头发的颜色,也是五彩缤纷,昨个儿染黄,今儿个染红,明儿个又染黑……擎着色彩独特的脑袋得意地在大街上晃悠,别人怎么说,由他去!
这两年,磨下巴骨、隆胸、注射除皱成了女人们的新宠。不过,古月不准备赶这趟流行,一则她怕疼,再者她想超越流行——返璞归真,瞧这张照片,人家已经开始编麻花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