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来,文人与酒渊源甚深。文人相聚,诗文唱酬,以酒助兴,儒雅得很。诗与酒,便成了文人的两块招牌。不会饮酒作诗,就显得不解风月,像俗气另类的虫二先生。李白斗酒诗百篇,成了文人饮酒的一面旗帜。苏东坡把酒问青天,一阕《水调歌头》驰誉千古。陆放翁一杯黄藤酒,引出两首《钗头凤》……白居易自命“醉户”,欧阳修自号“醉翁”。一部文学史,充溢着浓浓的酒味儿。据统计,杜甫1400首诗中,含有酒味儿的就达300多首。在李白近千首诗中,写饮酒的就有170余首。文人如此爱酒,这就有探究一下的必要了。
酒添雅兴,酒助人胆,酒还能解胸中块垒,因而是文人的爱物。会喝酒的人都有体会,酒至微醺,妙不可言。过去,文人三五成群,流觞曲水,吟诗作赋,何等文雅!清风明月之下,自斟自饮,“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更是惬意!李白嗜酒,常常“醉卧长安”,烂醉如泥。据说,宣城一位酿酒师傅死了,他写了悼亡诗:“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挺伤心的,好像没有他李白,酒就卖不出去。
杜甫也好酒,“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颇有点儿张狂劲儿。苏东坡家中饮酒,常有朝云在侧,唱小曲儿弹琵琶,良辰佳景美人,雅得不能再雅了。就连优雅婉约的李清照,也是好这一口的主:“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酒量也是可观的。
当然,嗜酒最狂当数竹林七贤中的嵇康、阮籍和刘伶。据史书记载,阮籍嗜烈酒,善弹琴,得意时忽忘形骸,甚至即刻睡去。他曾有一醉60天不醒的记录。刘伶曾公开标榜:“唯酒是务,焉知其余。”平日驾鹿车出游,他只带一壶酒,命人扛锨随其后,并吩咐道:“死便埋我。”他一辈子就留下一篇《酒德颂》,寥寥300字,一个藐世俗、傲权贵的狂士形象便呼之欲出。
酒为色媒人。因酒结缘,最著名的莫过于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了。卓文君在一次酒宴上,因听相如弹琴而芳心大动与之私奔,到相如家乡后,才知其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因为俩人都爱酒,文君只好拔钗沽酒,脱钏易粮。相如最后连身上的鹔鹴裘也押与酒家,赊得数斗新酿回家与文君把欢。后来不得已,他们重回邛崃,把仅有的一车一马变卖,开了一爿小店,当垆沽酒,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文人爱酒,酒也把文人戕害得不轻。曹植在皇位之争中本来稳操胜券,就是因为贪杯,最后成了失败者。采菊东篱的陶渊明饮酒作文,醉醺醺的,据说不可一日无此君。而他的孩子个个是低能儿。他在《责子》诗中说:“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眼见自己老去,儿子却不长进,垂暮之年,无奈落寞,令人嗟叹!更为可悲的是,五柳先生竟猜不透儿子智商低下的真正原因,还要狂饮解闷!
嗜酒丧生的事,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是极其惨痛的。有一种说法是,自称“酒中仙”的李白,62岁时在安徽当涂县醉后跌入江中淹死。杜甫也是饮酒过度,于唐代宗大历五年秋(公元770年),死在一条破船上,死时年仅59岁。曹雪芹晚年穷困潦倒,经常是“举家食粥酒常赊”,举杯消愁愁更愁,终于49岁时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