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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儿歌当中,有些内容并无实际意义,纯粹是语言游戏,是借助儿歌来训练小儿口头表达能力的,是让孩子“嘴巧”的儿歌。
我市民间文化研究者蔡汇川先生,今年已经65岁了,但张嘴便可背诵儿歌。他说儿歌有一个基本功能,就是训练儿童的口头表达能力,拿老百姓的话说,是“让孩子嘴巧”。
通常情况下,幼儿牙牙学语,需从单词开始,但这种学习,即便是一个字,也常常以叠字的形式出现。譬如爸爸、妈妈的称谓,其实用一个“爸”字、一个“妈”字,已完全可以表达角色内涵,儿童却不干,他们非用叠字不可,他们是喜欢一种节奏,在这种节奏中,他们学习语言会更容易一些,也会进步得更快。
蔡汇川先生背诵了一首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喵喵喵,猫来啦,叽里咕噜滚下来。”他说:“这首儿歌一路念下来,你若说它有教育意义,我看有些牵强,它就是有节奏,这样的儿歌,小孩子容易上口,这就足够了。”
蔡先生说得对,因为这首儿歌豫西有好几个版本,个个都不一样,但节奏都一样,都琅琅上口,都好背好记。如“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叫娃子,抱猫来,吱扭一声滚下来”;“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给个白馍哄下来”;“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 下不来,叫来奶奶抱下来”;“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喊小妮儿,抱猫来,出出溜溜滚下来”。
有一首流传在巩义一带的儿歌:“小白鸡儿,唠(用嘴叼,此处不作唠叨讲)柴火,一唠唠到晌午错(午后)。跟爹睡,爹打我;跟娘睡,娘拧我。我独儿(音“多儿”)睡,猫咬我,咯得儿(抽泣的声音)咯得儿气死我。”这儿歌,不是控诉爹娘虐待小孩,而是借助情节来训练口语,其中的“咯得儿”是象声词,要求儿童模仿出声音和动作来。
还有:“小白鸡儿,皮儿薄,杀俺不胜(不如)杀那鹅。那鹅说:俺的脖子长,杀俺不胜杀那羊。那羊说:四只蹄子朝前走,杀俺不胜杀那狗。那狗说:我看门看得喉咙哑,杀我不胜杀那马。那马说:我鞴上鞍子就能骑,杀俺不胜杀那驴。那驴说:我一天磨了三斗麸,杀俺不胜杀那猪。那猪说:喝您家恶水(泔水)吃您家糠,把我杀了也无妨,磨磨刀,开开腔,一刀下去见阎王——唧……杀了!”
从巩义、偃师再往西走,到了洛阳一带,这首儿歌就更完善了:“小白鸡儿,叫喳喳,客(音开)来了,让(请)到家,问问白鸡杀不杀。白鸡说:天天打鸣叫起床,杀我不如杀那羊。那羊说:四只蹄子往前走,杀我不如杀那狗。那狗说:我白天晚上看护家,杀我不如杀那马。那马说:拉磨拉得呼噜噜,杀我不如杀那猪。那猪说:喝您的恶水吃您的糠,一刀下去见阎王!”这个版本与上个相比,补充介绍了“杀动物研讨会”的缘由,便是“客来了”,要弄点儿荤腥待客。
那么最终究竟是杀猪还是杀狗?其实啥也不杀,只是逗着小孩子练口语罢了。以前有个误区,认为儿歌都是唱的,像唱歌那样或悠扬或激昂地唱出来,其实大部分儿歌都是背诵的,是那种略带唱腔的背诵——这也是儿歌能够训练口头表达能力的原因。
于是,许多没啥实际意义,只是练练嘴皮子的儿歌就出笼了:“骑马马,到舅家,吃啥饭,吃肉面,呼噜呼噜两大碗。”
“小老鼠儿,爬缸沿儿,噙点儿水儿,和点儿面儿,问问老娘吃啥饭儿,羊肉包子配蒜瓣儿,酸汤面条吃两碗儿。”这一首用来练习儿化音。还有一首,专门练“头”:“小老头,上山头,拿斧头,砍木头,砍了这头砍那头,一砍砍成扁担头。担起柴火下山头,碰上一个大丫头,拿来一篮大馒头,踩着一个小石头,跌了一个大跟头,撒了一地大馒头,碰坏了妮子的脚指头……”
有时,儿歌会以绕口令的形式出现,以训练小儿口头表达能力。如“凤凰山上凤花香,凤凰台上落凤凰,红凤凰,粉凤凰,粉红凤凰黄凤凰”;“扁担长,板凳宽, 扁担绑在板凳上,板凳偏要绑在扁担上,也不知扁担绑在了板凳上,还是板凳绑在了扁担上”;“ 一面小花鼓,鼓上画老虎,小槌敲破鼓,妈妈用布补, 不知是布补鼓,还是布补虎”;“小白石,白又滑,搬来白石搭白塔,白石搭白塔,白塔白石搭,搭好白石塔,白塔白又滑”。
还有那首最著名的:“一位爷爷他姓顾,上街打醋又买布。买了布,打了醋,回头看见鹰抓兔。放下布,搁下醋,上前去追鹰和兔。飞了鹰,跑了兔, 打翻醋,醋湿布。”
这些儿歌是最有趣的口语训练教材,一首又一首、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使小孩的口头表达能力飞快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