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后一排的陈家鹄冷不丁地说话了，语气有些随便：“这是对正数无限大的求证，正常情况下，X永远是变数，不可穷尽。它代表了我们今后的命运——正常情况下，破译者是无法在密码的保密期限内破译密码的。”

　　海塞斯眼睛一亮，会心而笑：“不过有时候，我们又似乎很容易看见敌人的秘密。”说着，他刷刷几下，在黑板上画出一幅以武汉作为战场的作战草图。

　　他指着草图向大家讲解：“这是一幅X城被围攻的战场草图。你们看，城市已经被ABCDEF六支军队围得水泄不通，城里城外的兵力对比悬殊。这样一座汪洋中的孤岛，随时都有被海水吞没的危险。所幸的是，洪水不会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如果能够预先知道这六支军队谁最先发动攻击，集中力量将其击破，也许就会迎来胜利的转机。”

　　海塞斯顿了顿，又接着说：“想要知道这个秘密，破译敌军密码当然是最好的，但又谈何容易！不过，这并非唯一的办法，派出侦察兵深入敌人前哨‘抓舌头’，或者混入敌军探听虚实，甚至到后方去了解敌军的供给情况等，都可能给你答案。但是，这不是我们能干的事。在无法破译敌军密电的情况下，我们能从什么角度去判断敌人进攻的先后呢？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大家都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教室里一片寂静。最后，还是陈家鹄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问海塞斯：“我们已经控制了敌人的电台吗？”

　　“是的。”海塞斯说，“但我们破译不了密电。”

　　“我们控制电台有多长时间了？”

　　“你需要多长时间？”

　　“我想至少要半个月。”

　　“为什么？”

　　“要分析电报流量变化，至少需要这个时间。”

　　“好，我给你这个时间。”

　　陈家鹄信心十足地说：“那就分析ABCDEF六军的电报流量，一般先进攻的部队电报流量往往会出现异常，要么是急剧增加，要么是急剧减少，甚至无线电静默。”

　　海塞斯走下讲台，站到陈家鹄跟前，对他点点头，说：“你知道，这是猜测，那么你能告诉我，这猜测胜算的几率有多大？”

　　“只有六七成。”陈家鹄耸耸肩膀。

　　“这比例太低了。”教授双目如电，声音也变得热烈而急切，“我要你再提高比例。”

　　“这要看你能再给我什么。”

　　“我可以再给你提供一个月以上的所有电报的分析日志。”

　　“在没有破译密码的情况下，日志可能无法提供任何信息。”

　　“我现在给你信息。”

　　“这要看是什么信息，”陈家鹄说，“如果分析日志提供的信息和电报流量出现变化反映的信息是一致的，那么，比例可以相应地提高。”

　　“提高到多少？”

　　“十之八九吧！”

　　海塞斯潇洒地把粉笔头抛了个优美的弧线，一边拍掉手上的粉笔灰，一边对陈家鹄笑道：“你的回答让我非常满意。”

　　海塞斯对陈家鹄由衷地欣赏与喜爱，直到上完课后，他跟陆所长一起坐车下山时，脸上还掩饰不住这种兴奋。

　　“您看上去好像很高兴啊，教授。”

　　“告诉你，我心里有了一个人。”

　　“我们有约定的。”陆所长严肃地盯着海塞斯。

　　“你别紧张，是个男人——陈家鹄。”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海塞斯认真地说，“但你相信我好了，你已经找到了你需要的人，你想要的东西，他都能帮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