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弄兵洛阳4年,动静很大,结果不好。
吴佩孚弄兵洛阳,不同于“弄兵潢池”。
成语“弄兵潢池”的“池”,指积水塘,在积水塘里舞弄兵器,有不足道之意。但老吴弄兵洛阳,可是往大处弄!他在洛阳弄兵的结果,是弄得八方辐辏、四面来朝,连日、英、美等国都来拉拢他,其他军阀也都高看他——“直系即中央”,当时,这句话彰显了他的霸气。
吴佩孚儒雅善战,是名副其实的儒将,1919年年底,他成为直系军阀首领,地位仅次于曹锟。最初,他与奉系军阀张作霖合作,大败皖军,从此直奉联手,共同控制北京政府。他立志高远,欲一统天下,决定训练一支装备最先进、战斗力最强的新军。曹锟的意思是把训练基地放在京津,而老吴却要放到洛阳!
吴佩孚懂历史,他对曹锟说:“洛阳地理居中,所谓中者,天下之大本也。若以重兵屯洛阳,则居中可以御外,宜于武力统一天下。”1920年9月2日,他带领5个师和一个混成旅共10万将士进驻洛阳。
这么多的兵,需要建兵营,为不破坏老城地脉风水,洛阳风水先生建议老吴在东下池以北、金谷园以南、西关以西、七里河以东建设兵营。吴佩孚巡查后,觉得挺好,因早在1914年,袁世凯就开始在此建兵营,有房屋5000余间。可是兵营刚建成,老袁就死了,为吴佩孚做了一盘菜。
吴佩孚的“兵营”是大型的军事基地:共有兵营12000余间,还有司令部、阅兵台、藏兵窑洞、无线电台、参谋本部、火车站、飞机场、运兵快速通道等。其中的营房区,按北洋陆军师建制兴建,即步兵4个团,骑兵、炮兵各1个团,工兵、辎重各1个营。营区中央为司令部和大操场。
他实行的政策是:向富户要钱财,向穷人要力气。洛阳富户出钱买砖瓦,穷人每家出劳力运砖瓦。兵营建成后,吴佩孚一边练兵,一边控制着时局。他的司令部就在如今西工区政府东边。
1922年4月,第一次直奉大战爆发,吴佩孚稍稍一打,就把张作霖赶出了山海关,从此名震朝野,威风八面,西方的报纸、杂志纷纷介绍他的事迹。德国小姐露娜看了报道后来到洛阳,狂热地向他表达了爱意,嚷嚷着“嫁给他当小老婆也乐意!”
当时的洛阳成了全国政客的聚集地,除奉系军阀把持的东三省外,全国各省的代表常驻洛阳。冠盖如云的洛阳,灯红酒绿的洛阳,都是老吴弄兵洛阳弄出来的景致。
天有不测风云,吴佩孚打仗很少败过,但搁不住自己人从内部击垮他。1924年秋,第二次直奉大战爆发,数月后,吴佩孚部下冯玉祥、胡景翼、孙岳发动“北京政变”,阵前倒戈,抽兵而去,吴佩孚几成了光杆司令,黯然神伤,回到洛阳。
老吴手下没了兵,地头蛇便对他逞凶——在洛阳发迹的镇嵩军带头来打他,领兵的正是憨玉锟。此人是嵩县人,刀客出身。当时,憨玉锟率兵从西边而来,还没有走到谷水,就让人送信通知老吴:赶紧滚蛋!离开洛阳!
唉,弄兵洛阳一场,到最后灰溜溜地离开,吴佩孚当然不乐意,他坐在西工兵营,不愿离开。但憨玉锟的第二封“驱逐信”又来了!对方命令他轻车简从,马上离开,凡带不走的书画就地封存!吴佩孚无奈,只得到金谷园火车站乘火车离开洛阳。
1925年10月,吴佩孚东山再起,自任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说来可笑,镇嵩军首领刘镇华见老吴东山再起,赶紧通过阎锡山,与吴佩孚取得联系。吴佩孚为招募军队,也没和镇嵩军记仇,便任命刘镇华为讨贼联军陕甘总司令。这样一来,刘镇华就在豫西招集镇嵩军旧部、土匪、红枪会、大刀会,把乌合之众武装起来。
1926年年初,因受到鄂军围攻,国民第二军军长岳维峻率领部队败退到豫西,准备借道回陕西。他走到陕州、灵宝交界,遭到刘镇华部截击,被打垮。岳维峻只身逃往山西,成为阎锡山的俘虏。当时的陕西军务督办李云龙(虎臣)和国民第二军第三师师长田玉洁,因到河南接应岳维峻,也被刘镇华打败,只身由灵宝过黄河经山西,化装逃回陕西。
经此一役,刘镇华很快拢起10万人的部队。吴佩孚看到这些,既喜且忧,不是滋味,唉!当初我老吴带着10万兵力来洛阳,何等威风!可如今,轮到刘镇华在洛阳弄兵了!而且10万将士要吃要喝,开销很大,我老吴可没能力满足这10万人的开支。老吴只好看着镇嵩军在洛阳刮地皮。
洛阳地皮被刮得差不多了,10万人又去啃陕西地皮,一路攻击,包围西安。西安军民守城坚决,镇嵩军围城8个月也没能破城,但西安军民粮尽,饥寒交迫之中,死亡达5万多人。一年以后,局势发生变化,老吴又看到刘镇华转身投靠了冯玉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心灰意冷,再度北上,1931年隐居北平。
这位扩建了西工兵营,使洛阳有了飞机场,有了第一座洛河水泥大桥的风云人物,第二次离开洛阳时,心里依然很难受。他耀武扬威地来,万念俱灰地走,这是他的失败。但抗日战争爆发,华北地区沦陷,日军利诱他出任北平维持会会长,他严词拒绝了,誓死不当汉奸,最终被日军派出的“牙医”刺喉而亡,人生的最后一笔,写得还算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