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写一些关于史铁生的文字,从16岁第一次读《原罪·宿命》开始,林林总总,娓娓道来。
窗外一片雪白。本年度的最后行程在吉林乌拉街的雾凇岛暂停。坐在涨满冬雾的松花江旁,忽然不知该说点什么。前一秒钟,朋友发来短信,他说,你最喜欢的作家史铁生去世了。
我可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呢?除了无奈地写下这段不痛不痒的文字,我想,再无他法。我此刻的处境,就如同他在青年时期被飞来横祸撞断脊椎一般,惨烈绝望,却又不可更改。
时光还是这么一点一点地飘逝着。铁生在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终点,而他此刻,正随着这些无情的时光,一步一步地离我远去。
第一次读《原罪·宿命》,16岁,夏花一般的年华。我躺在午后的课桌上,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次,而后被鸟声惊醒,抬头再读,再睡,再醒。如是往复,还是没能把这篇散文看到最后。
我不能体会一个少年在命运忽然陷入黑暗时的悲痛。我与他的经历、他的人生相去太远。走惯了一帆风顺的路途,便不再渴盼多舛的柳暗花明。
18岁的时候,我终于把这篇散文读完了。那时候,关于其文体,出现了极大的争议。有人说,这是精彩的短篇小说;也有人说,这是《我与地坛》的前身。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在我看来,它是小说还是散文,都无关紧要。
我脑子里经常飘出那个长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男人。他有很多的故事,铁生经常去找他,听他说那些无法追寻到由来的神话传奇。
我多希望,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因为只有这样,我心里才稍微有点安慰。原来,铁生也是无忧无虑快乐过的。
23岁的时候,又买了他的作品集。躺在床上,再一次翻开《原罪·宿命》。忽然,沉沉的泪就落了下来。
我第一次读懂,原来,铁生写的童年并不是快乐的。他甚至在怀疑,那个会说故事而又不能动弹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他后来的人生。
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但一直没敢去地坛,就是因为铁生。他在地坛里写字、成长、沉默、观看,历经四季,也在地坛里埋下了他一生最痛苦的伏笔。
因为他,我勇敢地走过了很多曲折的路程。因为我知道,这和当年他在地坛里的挣扎是一样的,是终究要过去的。
昨夜,打开他的博客,到底还是哭了。2009年10月20日,他的最后一篇日志。他安静得比我知道的还要早。
谁也不能改变我心中的这段历史——它只用来记录那个像钢铁一样生活着的史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