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夏雨果就开始偷偷跟何小兵约会。
何小兵和夏雨果在一起的时候,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风雨,只有阳光、雨露、彩虹、空气芬芳、鸟语花香,是一种极度自然的状态,令他畅快。
何小兵带着夏雨果去参观他租的地下室,位于某小区的一栋塔楼下面。夏雨果跟在何小兵后面,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地下。刚下了半层楼梯,夏雨果就感觉寒气扑面而来,感叹道:“真凉快啊!”
何小兵说:“别着急,下面更凉快!”带着夏雨果拐了几个弯,从一个更小的门又往下走了一层。已经彻底没有阳光了,头顶上昏黄的灯泡成了唯一的光源。
“这种环境,适合思考和创作。”何小兵在前面走着调侃着,“地下室是孕育中国摇滚乐的地方,那些成名的乐队,都在这种地方混过,小心脑袋。”何小兵猫着腰又穿过一道门槛。
夏雨果也低着头跟过来:“地下乐队就是在地下室活动的乐队吧?”
“是,也不全是。”何小兵说,“主要是指没出过专辑的乐队,不过这些乐队大多数都没钱,只能住地下室,等出了专辑,就不算地下乐队了,到时候演出多了,也就不住地下室了。”
“住到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跟迷宫似的,多好玩儿啊,咱俩可以在这儿捉迷藏。”夏雨果说。
夏雨果跟着何小兵绕了足有三分钟,彻底被绕晕了,问:“怎么还没到啊?”
“是啊,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走错了?”何小兵停下,四处看了看,“没错,到了,就前面那门。”
何小兵掏出钥匙,打开门,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床上的一把吉他,擦得光亮,和这里陈旧的墙壁很不协调。四面墙壁只有一扇窗户,比电脑屏幕大点儿,无论外面阳光多明媚,从这里看出去都漆黑一片,窗外正好是这栋楼的天井。
何小兵关上门,把吉他靠墙立起,给夏雨果腾出地方:“随便坐。”
夏雨果拿起何小兵的吉他拨弄着说:“这回你自由了,有什么打算啊?”
何小兵说:“写写歌,喜欢的自己留着,不太喜欢的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先挣点儿钱。”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何小兵在门里喊道:“谁呀?”
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在门外说:“大哥,你不是想要个书桌吗?我那儿有个二手的,你要不要?”是在物业打工负责租房子的小孩。
何小兵打开门说:“要,搬进来吧!”
外地小孩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房租是不带桌子的价格,加桌子一个月贵10块钱。”
何小兵不愿意啰唆,便给了他10块钱,让他把桌子抬进来。
那人走后,夏雨果要去上课了,何小兵掏出呼机看了看时间,两点他也要去老师家学吉他,还有一个小时。何小兵把呼机放在窗台上,租房子的时候他已经试过,只有这里才有信号,这也是何小兵为了一扇没有阳光的窗户宁愿多花30块钱的原因,他怕何建国找不着他,导致不堪设想的结果。
送走夏雨果后,何小兵一头倒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心怦怦地跳得飞快,仍处于极度兴奋中。现在,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了,虽然退学前也考虑过,但立场不同,原来是设想,现在是真的发生了。
当务之急,就是如何生存下来。何小兵数了数剩下的钱,不到630元,一会儿还要交这个月学吉他的课时费,200元,剩下的钱勉强够吃一个月的饭,以后每月家里还会给他寄来600元生活费。何小兵曾建议一次性把一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他,但何建国坚决反对,说过日子得细水长流,钱多了怕何小兵乱花。
这么一来,刨去吃饭和学琴的费用,下个月的房租将是个问题,何小兵肯定不能嚣张地对父母说:“我退学了,租了一个地下室,以后你们每月多给我寄点儿钱,我得交房租。”所以,如何挣到钱,成为何小兵练琴和写歌之余的头等大事。
何小兵想,实在不行就去麦当劳肯德基打工,几百块钱对于他——一个20岁的青年来说,不难挣到。再不济,他就少吃几顿饭,家里寄来的那些生活费,也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