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院,二十余平方。人说,植竹养兰,意幽境阔,可谓品位高雅,人之真趣。我说,白石善画,鲁班从木,所好不同,志趣相通,遂植韭于小院中。
韭,多年生草本植物,一次种植连续采收,割了又长,长了再割,不用翻耕换茬,只需置备一把镰刀。有远朋来我家,指点院中嫩韭,轻言韭为草根之蔬,笑我乃懒散平俗之人。
杜甫诗云:“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苏东坡诗云:“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从诗人恬适的佳句中,我感受到韭的光鲜和唯美。汉代民谣:“发如韭,割复生……民不可轻。”韭,还用来比喻古代平民的反抗精神。有书云:“侠客之宝剑,小如韭叶状。”韭,亦充溢着侠肝义胆之气息。古人早就认识到韭的食用价值,遂广为种植。西汉时规定“每户要种一畦韭”。五代十国时规定,10岁以上男女要种一畦韭,畦不可太小太短,需“阔一步,长十步”。从历史长廊里,我悟得韭的妙处来。
阳光惠临,柔风和畅。嫩韭齐刷刷地拱出地面,成排成行,丛丛鲜翠,向着煦暖的阳光欢笑。小鸟飞来了,白鸽飞来了,狗在韭畦边又蹦又跳。我家小院清丽明快,充满生机。院中小憩,斟茶品茗,抬眼望韭,念其美妙,顿觉小院清雅俊逸,心境悠然。
韭,沐露迎风,一天天长大了。一丛丛,一簇簇,油绿柔嫩,小院韭香四溢,清新自然。俯身观韭,感受着丰收的喜悦,想象着韭的妙用。
韭,属百合科植物。山韭、丰本、扁菜、长生韭,皆为韭。它还有一个很雅的名字——草钟乳。《图经本草》记载:“菜中此物(韭)最温而益人,宜常食之。”《本草述钩元》谓韭“生则辛而散血,熟则甘补中。”“韭之美在黄”,韭黄,鹅黄鲜美,自古受到人们的赞誉。陆游诗曰:“新津韭芽天下先,色如鹅黄三尺余。”韭,还有“春菜第一美食”的盛誉。春韭鲜嫩味美,营养丰富,胡萝卜素含量之高,连胡萝卜也稍显逊色。韭中维生素及矿物质含量亦可观,具有温中、行气、散淤、解毒之功效。韭菜吃法也多,可炒虾皮、炒鸡蛋、炒肉丝、炒豆腐,还可旺油爆炒,断生即盛,浓香扑鼻。将韭菜调成馅儿,做成水饺、包子,更是人们喜食的美味了。
韭菜长成了,小院绿意葱郁,一片欢愉。邻居大妈爱韭尤甚,常念韭夸韭。这下可好,“我们”的韭园常鲜常翠,常吃常有,随手可摘,乐坏了大妈。
邻家大妈买来两棵柿树苗,栽在了自家的庭院里,不出两年黄澄澄的柿子挂满枝头。柿子乃我所好,新鲜的果子遂送至我家。栽韭一棵“苗”,不想却收获两种“果实”,真是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