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难写,那美好大多被世人写尽了。可我还是想写,只因难以抵挡它那静美的诱惑。
这个时节,行走于野,田地、篱边、溪头、坡岸,到处都是盈目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明艳,绽放为“散作乾坤万里春”的壮观景象。
野地的桃花,大多成片,放眼望去,灿烂成一片绚丽。那种耀眼的粉红,让你不得不沉醉其中,快乐着、享受着,感受到一种鲜活的明媚,一种涛滚浪涌的气势。你的身体,会涌动起一股力量,你会情不自禁地去怀想人生那些更美好的事物。
篱边桃花一枝开,蓬门柴扉,就掩映在桃花后面。那境界,诱发人一种悠然神往之情,神往发生在篱边、门扉里的那些故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缠绵悱恻的故事,从历史的烟尘中走来,美丽、感伤着今天的人们。灼灼桃花里,映着一种岁月已逝、物是人非的永远的生命遗憾。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那几株桃花,正开在溪畔,亭亭地立在溪岸边,临水垂拂,娇艳明媚,情状万端,多像临镜梳妆的姑娘!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朵喜悦的浪花,都是一分欢快的心情。
也许,忽然有一阵风起,就会有万朵花瓣散落在水面上,于是就有了“桃花流水”的飘逸和轻灵,于是就有了哗啦啦的“桃花流水”,就有了肥美的鳜鱼。流水里,就划出了张志和那艘“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小船,水光花色,柔软得让人心醉。醉在唐代的山水里,醉在诗情画意的境界里。
不管胡兰成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桃花”确实写得好。《今生今世》开篇第一句就是:“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后文又说:“村中唯井头有一株,春事烂漫到难收难管,亦依然简静,如同我的小时候。”真是得桃花之神韵,让人生发出无穷的人生况味,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叫鱼玄机的女子,那个生活在唐代,制得一张精美的“桃花笺”的女子。一张张静美的桃花笺上,书写的却是无奈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惆怅和伤感,像极了飘逸消散的桃花……
桃花开的日子,又会有多少人,折一枝桃花,带回家中。找一个干净的瓶子,装满了清净的泉水,一枝桃花,就插在了瓶子中。这极其简单的组合,却产生了无限的美丽。花瓶也许就放在南窗下,窗是木格窗,糊窗的纸是道林纸。窗纸是那样的亮白,桃花是那样的鲜艳,相映成趣,此时,是花,亦是画。
乡下人,最是懂得情趣,插一枝桃花,就插下了一个永恒的春天。或许,他曾读过几首诗,于是他就明白,插一枝桃花,就插下了一些故事,一些诗意,一种人生的境界。
人,真的需要在心灵深处,插下一枝生命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