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兵买了一辆车，决定出去走走。

　　他开着车沿着街边溜达。路旁有很多小店，店主都是外地人，背井离乡，为了谋生来到北京，挣不了太多钱，但每个人都活得有声有色，脸上带着让何小兵羡慕的满足。

　　何小兵想起了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何小兵开始买菜做饭了。一通忙乎，他做了四菜一汤，然后风卷残云般吃饭。

　　何小兵隐隐觉得生活在发生变化，但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他也拿不准。他突然想去教他吉他的那个老头儿家坐坐，于是打了电话，老头儿正好在家。

　　何小兵开车到了老头儿家，何小兵坐下。老头儿准备泡茶，卧室里传出一些动静，像是有人。

　　“您家有人啊？”何小兵问。“对，你认识。”老头儿拿出一把紫砂壶说。

　　从卧室出来的人让何小兵大吃一惊，是顾莉莉，穿着居家的衣服。

　　何小兵半天没缓过神儿来，不知道顾莉莉是什么时候和老头儿凑到一块儿的。

　　“喝茶吧。”老头儿倒好一杯茶，递到何小兵面前。

　　何小兵下意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滋味醇厚，口有余香。

　　“你看我的这两把壶，哪把好点儿啊？”老头儿拿着紫砂壶问。

　　何小兵端详了一下，凭直觉指着刚才沏茶的那把壶说：“这把吧，看着舒服点儿，不那么愣。”

　　“这把壶看起来比较‘润’，我养了5年了。”老头儿又拿起另一把，“这把壶是新的。这些壶，如果不用茶水泡它，没经历过时间，就不会变润。人也一样，需要生活的浸泡，要不然总跟这把新壶似的，看着夹生，火气大，躁，不静。”

　　老头儿又给何小兵倒了一杯用新壶泡出来的茶，何小兵尝了一口。

　　“这茶怎么样？”老头儿问。

　　“好像没刚才那个香。”何小兵说。

　　“其实茶是一样的，不同的壶泡出来的味儿不一样。同样一件事儿摆在这儿，你和我的处理方式也会不一样。”

　　“有没有一个标准，或者是真理，只要照着去做就没错？”何小兵说。

　　“对生活真相发现的过程，就像剥葱，剥开一层，还有一层，最后手里剩下的就是真相。”

　　“葱都剥完了，最后手里什么都没有了。”

　　“对，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真相，真相就是无。”老头儿给壶里续上开水说，“地上的一堆葱皮儿，都是假象。”

　　何小兵有点儿蒙。

　　这时候顾莉莉从屋里出来了，在老头儿身边坐下，对何小兵说：“我们打算下个月领证了，你要是没事儿，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行。”何小兵答应得很干脆。

　　“你和夏雨果还有联系吗？”顾莉莉问。

　　“联系不上。”何小兵说。

　　“想想办法。”顾莉莉说，“夏雨果挺适合你的。她是一个孩子气的人，你们能走到一起。因为你也是一个孩子气的人，不愿长大，渴望童真。”何小兵被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何小兵觉得这趟没白来，老头儿给了他很多启发，想晚上请老头儿吃饭，老头儿说不用，让何小兵去音乐节看看，会有更多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