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暮春时节,大路旁、沟岔边、山顶上,一簇簇,一团团,槐花静静地开了,没有牡丹的艳丽,没有桃李的芬芳,却可观、可食,是洛阳人心中最难忘的故乡花。洛阳文友笔下的槐花情结,是不是也触动了你的思乡之情?
山外春已老,山中花刚开。
刚入山,处处见槐花含笑向人;再深入,多是刚刚挂出了蒲穗,羞涩对人;到山顶,那些刺槐还没有动静,真的是秘不示人了。
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层次,多面而不单调。花正开,与其对语;花半开,品其神韵;花未开,想其风貌。
浑厚的大山不会让人失望,它总能激起我心里冲天的豪情。虽然眼前的花有些零散,久旱之下显得并不生机逼人,但对面的山头,绝对是十里槐花铺展开的雪色长廊,是弥漫无边的冲天香阵。
众人兴奋,带我们进山的当地老者却淡淡地说,这雪海花潮得益于深山苦寒……
那一棵棵槐树至少要经过一百天冰雪欺凌。冬夜,山风呼啸如狼嚎,扭得树干吱吱作响,让人担心这些树能否受得了这苦痛。
好在春终究是要来的,一旦地气适合,这些树就得理不饶人似的开出串串白花,层层叠叠,前呼后拥,形成了无声的大潮。
盛开的刺槐花儿是上好的蜜源。蜜蜂围着它们浅唱低吟,一朵也不放过。它们也知道这花儿经历的辛酸,要用无限的柔情来温暖这些历尽沧桑的灵魂吗?
走过苦寒,但绝不怨天尤人,见人就倒苦水。它们只把最美的一面展露给世人,雪压愈久色愈白,苦浸愈久味愈香,只要有阳光和风,就开个灿烂无边。
行走间,小路曲折萦回,往往欲进先退,尽得山中意趣。
行至青山缺口处,忽然传来“咯咯”的笑声,把大家的目光引了过去。
二三十米外,一户人家门前的青石板旁,一个小女孩在追逐起落不定的弹弹球。离她不远处放着一个小篮,里面的线团时动时停,旋转着绿色的诱惑。
打毛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坐在一棵小刺槐树下,一针一针在钩织生活,脸上是轻轻的笑意。我想象着春日的黄昏,她领女儿漫步在门前青青的草坡采摘野花的情景。
女人招呼我们坐下,喝茶。大家说着话,乡音里透着情谊。她养的几十箱蜜蜂,正围着主人边歌边舞。女人让女儿拿来蜂蜜,往我们的杯里加了一点。不染纤尘的槐花蜜,果然甘甜沁脾。
望着面前的小女孩,我在想,十年八年后的她,还记得小树下无忧的童年,记得停在槐花上那只翅膀一张一合的彩蝶吗?
花开深山,让人心也迢迢如春水,波澜千层。
继续走,走向大山更深处,终于见到一片开阔地,绿草间开着各色的花儿。山脚下,有一眼不太深的井,井水满溢,汩汩流出成小溪,溪上飘着落花,曲曲折折出山林。在水流跌落成瀑布处,有看林人的小木屋,屋外木桩上拴着一只小黄狗。不见主人,只有小狗静卧,望着苍茫的远山……
我们感叹,与通都大邑咫尺之遥,竟有如许深藏人不识的青青山林。是不幸,还是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