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满山谷。处身其中,不自觉地,眼神便要四处打探,意欲探寻香气的出处。
零零散散地,其实已经看见了些槐花。溪边低枝上,就有数串荷包样的素白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心里却想,绝对不只这些!来之前,当地朋友描绘的花海,又在哪里?
有点失落。朋友宽慰道,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那些铺天盖地的白花,或许正隐藏在高山之巅,静候我们到来!
那就溯溪而上吧。一溪瘦水和着花香,叮咚作响。几只调皮的蜜蜂,大概艳羡我们略显光亮的衣衫,纠缠着在我们耳旁嗡嘤。
泉水的响声消失了,水已穷,花却未现。
山顶的槐树,稀疏而挺拔。抬头看树梢,阳光越发刺眼,没有期望中的树树繁花。槐花生云海,大概与我们无缘了。
日已偏西。朋友突然激动地指向远处的山峦:看那边!但见远处背光的山坡上,一大片灰白的丛林,不动声色地在铺陈延展。
远处的槐花林,不似雪,没有雪耀眼的锋芒;更不似云,没有云缥缈的神韵。那槐花林,只是山间弥漫的一片灰白,素淡而缺少亮泽、沾满尘气,在不扎眼的光照下,低调而厚重地堆积着。虽然槐花林离得有些远,但终究是欣赏到了。
回到谷中,光线已经柔和。去时不曾看见的花,此时竟都显露出来,一串串,一团团,一簇簇,挤压在枝头。素白的花儿,躲在嫩绿的叶子间,迎风芳香着。
折下一枝槐花,娇小的花朵,不想出风头似的,羞怯地躲在叶子下面。白色小花和片片绿叶相比,总会让人误以为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枝花,而是一丛叶。几串娇嫩的花蒲穗,新生成不久,还带着绿丝,不细看,更是难以发觉白花的存在。摘下几朵,送入嘴里,甜,也带着几分涩。
近处,溪对面的槐花林,微风拂过,也成了一片花海,仍然是那种素淡的白,夹杂着些许的山野绿、些许的尘土黄。绿色退让了,先前经过时看到的灰白色,原来就是簇簇槐花。
花,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日光正强时,它们同尘一色,和光而藏,难以被人发现。于是,我不由得惊叹槐花的朴素和低调,想起了那句话: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