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特殊女人的蜕变
那个上士名叫李全有,小兵叫王浦生。小兵的兵龄才一个月,是从家门口的红薯地里被拉进兵营,套上军装的,然后被拉到南京,在战场上只放了几枪就挂了彩。
上士李全有的左腿挨了4刀,膝盖后面的筋被扎断了。他和王浦生如何受伤,又如何逃生,是戴少校一再追问才问出来的。
经过是这样的:李全有和王浦生所在的部队在宣誓“人在城在,打到最后一个人”后的第二天,就失去了与总指挥部的联络。他们的长官不知道接下来往哪里打、怎么打。长官们还不知道,他们已被更大的长官出卖了,前线上稍微先进、完好的无线电设备,此刻已经被装上车船,往后方运送。
在南京打算死守的部队没有侦察到敌军位置,因此炮兵不知道发射方向。步兵是由不同地方调来的,失去无线电,谁也不知道该配合谁、增援谁。
在本该增援友军而按兵不动的部队中,有个30岁的上士班长,就是李全有,等日本兵攻破友军的阵地,从他们身边大踏步进入城市,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一盘棋中死去的棋子。
好在天色暗下来,夜里,上尉以上的军官都跑光了。清晨来了一架日本直升机,还有个汉奸用大喇叭喊话:“中国士兵们,大日本皇军优待俘虏!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等着你们的是大米饭、热茶和罐头鱼肉……”
此刻,中国士兵已经三四天没闻到大米饭的味道了。飞机围着山头转,撒下很多传单。有个别认字的人说:“日本人要咱投降!保证不杀不打、有吃有住,还说只要抵抗就赶尽杀绝。南京所有的中国军队都投降了,都受到了优待呢!”
还有一张传单不那么客气,说日本皇军的等待不是无限期的,假如到明天清晨5点还不投降,什么都晚了。
李全有向排长提出,可以化整为零趁天黑逃走。排长说:“你想到的,恐怕日本人都想到了。”
李全有想,如果有一口吃的,他就不会投降。
清晨5点,中国士兵的第一面白旗升起。等中国战俘到了日本兵跟前,才发现敌寡我众,昨夜要是突围应该能出去。
从另一条小路上走来的是一支轻伤员队伍,其中有个脑袋上扎着三角巾的少年,他就是小兵王浦生。
中国战俘沉默地走上公路。每隔10米远会有一个端着长枪的日本兵押解,有时还会冒出个中国翻译,叫战俘们:“跟紧了啊!走快点儿!”碰到这样的汉奸,战俘队伍里总会有一两个人问他们:“日本人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不晓得。”
“前头有饭吃、有水喝吗?”
“那还能没有?”
“日本人真的不打不杀?”
“不杀!赶紧往前走!”
再走一阵,吃的和住的还是无头绪,战俘们的心又悬浮起来。
上午10点多,雾开始散了,他们来到一处被炸塌的厂房外。日本军官向翻译交代了几句,翻译拿着铁皮喇叭喊话:“中国官兵们,请大家在这里稍事休息,等待上面的命令。”
一个中国兵大声问道:“是在这里开饭吗?”
日本军官生铁般的目光指向他,所有中国战俘的心都为之一冷。
他们看到两天前经过的城市现在生息全无,空得闹鬼。
翻译又领授了日本军官的意思,再次向中国战俘喊话:“开饭地点在江边,吃完饭,就用轮船把你们运送到江心岛上,在那里开荒种地。”
中国战俘安静了下来。翻译接着说:“在此休整期间,大家要配合一下日军官兵,让他们把手绑起来……”
中国士兵们疑惑了:“他们有枪,我们赤手空拳,还要捆我们?”“不干!”一片闹事的声音起来了。
日本军官凑到翻译跟前,问中国战俘又闹什么,翻译告诉了他。日本军官跟翻译嘀咕了一阵,翻译举起大喇叭说:“中佐认为你们言之有理,大家先就地宿营,等联系好伙食供给部门再通知大家。”
李全有和战友们被日本兵押进了工场的空地,5000多个战俘把这厂房塞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