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特殊女人的蜕变
晚饭前,16个女生搬到地下仓库,3个军人调换到圣经工场去宿营。
女孩们挤在一起睡着了。不知几点钟,她们听见帘子那边的女人们骚动起来,说是有人在门外按铃。
英格曼神甫打开了大门上的窥探小窗,汽车大灯的白光从门缝照进来。
“请问有何贵干?”英格曼用英语问道。“开门!”一个声音说,是汉语。几支步枪的枪托砸在门上,有人嚷道:“大日本皇军有准确情报,这个教堂窝藏了中国军人!”
英格曼神甫听到身后传来响动,一扭头见几个持枪的身影从教堂后院过来了,便低声说:“他们已经进来了!我们作最坏的打算吧!”
门打开了,20多个日本兵冲向教堂。
英格曼神甫小跑着跟在他们后面:“这里绝对没有中国士兵!请你们立刻出去!”
工场里的3个中国军人中,有两个已做好了战斗准备。戴涛蹲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靠近门,他拿着一把刨煤用的镐头。“这里绝对没有中国军人!”英格曼神甫的话震醒了他。
“老李,放下家伙。”戴涛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要拼吗?”李全有不解。“不能拼,一拼就证明我们是神甫收留的军人了。日本人会把教堂搜个底朝天,学生和女人怎么办?”
“那现在咋办?”“脱衣服睡觉,装老百姓。”
李全有扔下榔头,正要往桌子拼成的床铺上摸索,门被撞开了,同时进来一道闪电般耀眼的手电光。
李全有几乎要拾起脚边的榔头。
“他们是教徒,家被烧了,来投奔我们的。”英格曼神甫镇定地说。“出来!”汉奸吼道。
戴涛慢慢起身,似乎是因睡眠被打搅而不太高兴。他披上法比的旧西装,李全有穿的是陈乔治的旧棉袍。
“那个是谁?”手电筒指向躺着的王浦生。“我外甥。”李全有说,“孩子病得可重了,发了几天高烧……”
两个日本兵冲过去,把王浦生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拖向院子。
“他还是个小孩子,又病得那么重!”英格曼神甫上来求情,“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放下他!”
一个少佐走上来,踢踢王浦生,说了一句话。翻译说:“他是被刺刀扎伤的。”
英格曼说:“是的。”“在哪里扎的?”“在他家里。”“不对,在刑场上,他是从刑场上被救下来的中国战俘。”
“哦,你们对中国战俘行刑了?”英格曼神甫问,“原谅我的无知,原来日军把自己当做《日内瓦战俘法规》的例外。”
少佐被英格曼的话噎了几秒钟,对翻译说了一句话。
“少佐先生说,现在你对你借教堂之地庇护中国军人,没什么话可说了吧?”“他们怎么可能是军人呢?”英格曼指着戴涛和李全有。
这时,一个日本士兵推着一个40多岁的中国男人走过来。翻译说:“这个埋尸队队员说,有两个没被打死的中国战俘被送到这里来了。”他转向那人,“你能认出他们吗?”
埋尸队队员说:“能认出来!”他一抬头就指着戴涛,“他是一个!”
英格曼立刻知道这人根本不认识或记不清当时被营救的人的模样。
两个日本兵扑向戴涛,戴涛从容地任他们把他双臂绑到身后。
英格曼神甫对埋尸队队员说:“你在撒谎,这是你第一次见这位先生。”少佐通过翻译对埋尸队队员说:“你认清了吗?”
法比·阿多那多用扬州话大声说:“他认清个鬼呀!他是为了保自己的命,是在胡说!”
少佐叫那两个士兵把戴涛押走,英格曼神甫再次上去,但少佐一个耳光打过来,把他打得趔趄了一下。
“认错人了!”李全有此刻说,他拖着伤腿,拄着木拐,尽量想站得挺拔些。他对埋尸队队员说:“你看看我是不是你搭救的那个人?”
“我没有搭救!是他们搭救的!”埋尸队队员慌忙为自己开脱。
“你不是说认识那俩人吗?怎么没认出你爷来呀?”李全有用拇指指向自己的鼻子。
“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英格曼神甫说,他觉得又一记耳光打过来了,耳朵嗡嗡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