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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4版:三彩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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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见秋风
读宋史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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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 10 月 25 日 星期    【打印】  
读宋史偶得
□程远河
  宋朝是一个让人仰慕的时代。

  没有人否认有宋一代的经济发达。从《清明上河图》展现的市井风貌,我们可以想见其当时的富足繁荣。宋朝全盛时期的国民生产总值是清朝康乾盛世时的五倍以上,其都城汴梁的兴盛繁华,也不是那强汉盛唐的长安所能比拟。走卒着士服,农夫蹑丝履,那时老百姓的生活,在古代中国算是很舒服的了。

  那是一个崇尚休闲的时代。人们衣食无忧,说唱艺术普及,市民文化兴起,小资生活方式几成社会主流。在朝廷,宋徽宗的诗书字画有专家水平,他对玩乐情有独钟,曾提拔一个能踢足球的人掌握政治大权。在民间,李清照夫妇精通古玩和收藏,红袖添香,吹箫弄笙,经营着美丽而易碎的爱情。当时发达的科技仅仅是为人们的欢娱助兴,火药的发明是制作用来烟花爆竹,把节日的夜空装点得犹如天宫。

  玩闲适的人多了,就催生了所谓的文化产业。当时也有赌球风波,也会定期举办藏物拍卖活动。

  那也是一个无比阴柔的时代。五代十国花间派的靡靡之音余韵尚在,轻歌曼舞的儿女私情充斥着人们的视听。大部分文人吟风弄月、浅斟低唱,甚至以自己的作品畅销普及至有井水处为能事。士大夫们则在依红偎翠间醉生梦死,享受着所谓的盛世福荫。苏东坡的大江东去和辛弃疾的金戈铁马只能算是空谷足音,偶尔叩问和激荡一下那些愤世忧时的心灵,让他们怀想一下遥远的先祖雄风。

  表面的光鲜和强盛背后藏着深深的忧患。

  宋朝政治先天不足。赵匡胤靠陈桥兵变君临天下,他知道自己若不是手握重兵,绝不会有人把黄袍披到他身上。因此,他对别人带兵不放心,便耍手段让大将们交出兵权,对文臣则委以重任。以文立国、重文轻武的他,后代中没有出现像汉武帝和康熙帝那样雄才大略的皇帝,把到手的江山再打理一遍。只有那些斯文懦弱者苟且偷安,在浑浑噩噩中接受着臣民们山呼万岁。

  可是,宋朝把自己养成了肥羊,它周边却是一个个饿极了的瘦狼。无论生产力还是生产关系,无论是文明程度还是经济实力,北方少数民族和汉族都不可同日而语。但历史就是上演了小对大的围剿、落后对先进的征服。

  宋朝不乏人才和机会。王安石实在是难得的政治家。王安石的变法若能落实,北宋绝不至于积贫积弱,完全可以富国强兵。可惜宋神宗不是秦孝宗,他也不是商鞅,一代人杰,望断故国青山,也只能忆忆六朝旧事,慨叹玉树后庭花而已。岳飞也是天才的军事家,以他卓越的指挥才能和岳家军的所向披靡,足可以长驱胡虏三千里,重整山河。可他忠心比日月却屡被猜忌,最后只剩下风波亭上千古奇冤的“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让中原百姓泪飞如雨,让金军兵士弹冠相庆……

  赵匡胤药死了李煜,他没想到自己的子孙下场更悲惨更凄绝。宋徽宗被掳至金国,被捉弄学狗跳舞,还为被赏的羊腿写诗对敌人感恩戴德,这个最有才的皇帝成了最没骨气的家伙。两宋最后的皇帝,一个被俘虏,埋骨北国荒凉塞外;一个随大臣葬身于南海滚滚波涛中,真让人想把长剑寸寸折断,掷向青天。

  皇帝太软弱,民间抗战之声才最高,杨家将因此流芳千古;朝廷太昏庸,人们才声声呼唤清正的官吏,包拯所以才名垂宇宙。宋朝留给后人的,只是窝囊和屈辱的庞大背影。

  历史无情,想有大作为者绝不能贪恋安乐;历史有情,胸怀四海的强者终能笑傲天下。这大概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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