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 仁伟 吴芳

　　临睡前，多多把手套平平整整地放在枕头边，这才乖乖地听张老师的话躺了下来。末了，他又猛地坐起来，问：“老师，明天联欢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张老师走近多多慢慢地说：“早上——九点。”

　　“几点？”多多没听清，盯着老师的口型追问。

　　张老师边打手势边说：“九点。”

　　多多看懂了，笑笑，重新躺了下来。

　　张老师轻手轻脚地退出宿舍，熄了灯。

　　多多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觉。上周，一位长发披肩的漂亮阿姨到这个聋儿语训中心献爱心，变魔术般地拿出一个装满手套的大塑料袋，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双手套。大概是见多多虎头虎脑的很可爱，阿姨让多多自己挑选颜色和款式。

　　多多谢过阿姨，忽闪着大眼睛快乐地把手伸进袋子里翻找着，选中了一双红色的绒线手套。多多戴上手套，张开双臂在屋子里边跑边做飞翔的动作，满屋人都看着他笑……

　　多多把手套从枕边拿过来，放在脸上，软软的，很舒服。寂静的夜晚，多多又想起去年妈妈陪他过的那个圣诞节。

　　平安夜那晚，妈妈买来一棵挂满花花绿绿小饰物的小松树，一遍遍地教他唱《铃儿响叮当》。他听不清楚，唱歌老跑调，惹得妈妈直笑，多多也跟着笑。可是，妈妈却抱着多多掉泪了。多多愣了，忙用小手去擦妈妈的眼泪。妈妈腾出一只手，用袖子抹去泪水，从衣兜里掏出一双小红袜递给多多，一字一句地告诉多多：“晚上——睡觉——记着——把——小红袜——放——在——枕头——边。”第二天早上，多多一起床便惊喜地发现，小红袜里塞满了德芙巧克力。妈妈说，那是圣诞老爷爷送给他的礼物……

　　妈妈到南方打工去了，把多多寄养在这个聋儿语训中心。妈妈说，她要赚很多钱，然后带多多去北京做电子耳蜗移植手术，那时多多听声音会比现在戴这个助听器还清楚，唱歌就再也不会跑调了。

　　多多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识字、说话、唱歌，日子过得很快乐，就是有些想妈妈。妈妈不在这里，没人给他买小红袜，好在有了这双红手套，圣诞老爷爷就知道，多多很乖地在等他呢。

　　想着想着，多多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张老师推门叫醒孩子们。多多揉揉惺忪的睡眼，转身在床上找小红袜，打开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多多“哇”的一下哭了。

　　张老师问明原因，忙哄多多：“圣诞老爷爷——晚上——来了，他——敲——不开——你们的门，就在——教室——等着——给你们送——礼物。快——起床……”

　　当多多和小朋友们跟着张老师走进教室时，果然看到身穿大红袍头戴圣诞帽的圣诞老爷爷，正提着个大袋子向他们招手，身后还有好几位拿着书籍、玩具、文具和糖果的叔叔阿姨，也正亲切地冲着他们笑……

　　那天，多多的小红“袜”里装满了巧克力，衣服兜和裤兜里都塞满了糖果，手里还有好几本童话故事书和一只漂亮的文具盒。

　　多多很快乐，他相信，妈妈没说错：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圣诞老爷爷从来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