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是一种痛苦,甚至还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但你只要坚持,结果总是好的,遂人心愿,皆大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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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9岁。那年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可我的内心却有团火,暖烘烘的。那团火其实是我的期盼,我在热切地期盼“祭灶”天的到来。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镇上这个古老的民俗:每到阴历腊月二十三这天,在外的游子都要如期归来,赶上让灶王爷“点名”,并参加“祭灶”活动,这个简单的送灶神仪式,是为求得全家老小平安。
我对这一天的期盼要超过其他小朋友,这天,我常年在外经商的父亲就会准时出现在街口。我期盼着与父亲团聚,更期盼看到父亲肩头那个黑色大皮革箱子。因为父亲每次回来,总会像变魔术一样,从看似不大的箱子里面掏出让我惊喜的玩具和各色零食。
“祭灶”天在我的期盼中姗姗到来。那天,天阴沉沉的,母亲早早起床,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洒了水,地面变得湿润润的。母亲给我套上洗得清亮的外衣,然后忙着和面做烧饼。此时,我已经飞奔到街口去迎接父亲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柳树下的摊位摆满了烟花爆竹、春联年画,卖卤肉的摊位生意最为兴隆。我无心看这些,我只希望看到有白色公共汽车从远方开过来。当公共汽车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时,我马上从石凳上弹起来,像一只快活的小鹿,在人流中跳跃着,飞奔向车站。可是,车上的人已经下得差不多了,却不见父亲的身影。我不甘心,睁大眼睛使劲往车厢里瞅,还是没有看到父亲。车开走了,我才确定父亲真的不在那辆车上,于是,重新坐到柳树下的石凳上,等着下一辆公共汽车到来。
下午的天,阴得更厉害了。街头的人都把外衣裹得紧紧的,脚步也更匆忙。我已经没有了上午的活力,双手托着下巴,傻傻地蹲在站牌下等公共汽车。每当有车驶来,我都会马上站起来,盯着下车的人看。可是,我终究没看到父亲。随着一辆一辆公共汽车开过,我的心情越来越灰暗。我蹲在站牌下用破木头片在地上画圈、画十字,画叫不上名字的不规则图形。
天黑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我一抬头,天已经黑透了。镇上已经有鞭炮声零零落落地响起,小年已经来了,可是父亲还没有回来。我再也忍不住满腔的失望,扔掉手中的破木头片,把脸埋在膝盖上抽泣。
当一只大手把我抱起来时,我看到了父亲和他的大箱子,旁边站着母亲。我搂着父亲的脖子抹眼泪。
我们踏着灯光回到家里,母亲端上做好的烧饼、酱肉和芝麻糖,父亲揭下灶爷像用火柴点燃,并放了鞭炮。祭灶完毕,父亲送给我许多礼物,里面有我爱吃的甜点。我平静地接过来,却没有了上一年得到礼物时的欢呼雀跃。
“祭灶”天总是年年岁岁曾相似,只是今年我再也等不到父亲回家,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定安好。
现在想想,那年的“祭灶”天让我突然明白:等待,是一种痛苦,甚至还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但你只要坚持,结果总是好的,遂人心愿,皆大欢喜。我想,任何事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