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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坊虽小可撑“天” 酸浆里面酿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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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2 月 20 日 星期    【打印】  
▲洛阳街头“小人物”系列报道
浆坊虽小可撑“天” 酸浆里面酿出甜
□见习记者 王妍/文 记者 杜武/图
  酸浆做成了!
  绿豆浸泡一天后,才可以加工。
  做浆前,用机器先将绿豆打碎。
  把浓浓的浆倒进大缸里。
  核心提示

  洛阳人号称“浆饭口、泡馍嘴”,大都爱吃浆面条。可是,您知道做浆面条用的浆是咋做出来的吗?记者现在就带您去闻浆识人。沿着老城区集市街一路往南,经仙果市街走到敦志街,待闻到一股浓郁的酸浆味儿时,便到了张氏夫妇的浆坊门前。浆坊主人是老城人张克信和妻子杨改娟,两人制浆、卖浆已有20多年。提起做浆,杨改娟说:“这股浆味儿,已经渗到我们骨子里了。”

  1 小时候,最眼馋的是弟弟 手中的一碗热浆饭

  张氏夫妇的浆坊,没有门面、没有招牌,然而每天下午开始卖浆时,门外蜿蜒的买浆长队提醒人们:这个小浆坊,竟这么有吸引力!

  张克信和杨改娟均出生于1963年。当时,三年困难时期刚结束,人们能填饱肚皮就不错了,根本谈不上能吃到啥好吃的。张克信家中兄弟姐妹9人,为了养活9个孩子,张克信的母亲想方设法让家里有限的粮食发挥最大作用。玉米面、高粱面、红薯干等是张家一年到头的主食,兄弟姐妹中只有身体最弱的一个男孩,可以偶尔吃上一顿“白面饭”——浆面条。幼年的张克信,最眼馋的便是这个弟弟手中的“浆饭”——白生生的面条,圆滚滚的大绿豆,酸香浓稠的面汤里还有红的胡萝卜丝、绿的芹菜叶——“浆饭”,把他的“馋虫”勾出来了。

  看着孩子们直勾勾地盯着一碗浆饭,母亲心软了,转身又钻进厨房。面条没有了,但母亲有办法。锅里倒上大半锅浆,红白萝卜切丝,白菜叶、秋天晾晒的干红薯叶一起下锅,待酸浆煮到冒泡时再勾些面粉,稠稠的一大锅,谓之“挑浆饭”。热乎乎的“挑浆饭”,“骗过”了张克信的肚皮,也“喂饱”了他的“馋虫”。

  “那时候每天放学和同学们一起回家,走到路上,谁说自己家里做浆饭,高兴得走路都要蹦高!”提起儿时对浆面条的渴望,杨改娟仍沉浸在当时的喜悦中。杨改娟记得,那时,若谁家做了浆面条,总要端一碗坐在门外石墩上吃。街坊邻居见了就说:“嗬!吃浆饭啊!”“是啊,来盛一碗吧!”端饭的人边吃边回答。邻居也不客气,扭头回家拿个碗也来盛一碗,坐在石墩上,边吃边聊。因此,老洛阳人做浆面条时总有多做一些的习惯,这是给街坊邻居备的。“就凭一碗浆面条,邻里的关系能拉近不少。”杨改娟说。

  2 一口浆水缸,撑起下岗女工一片“天”

  1986年,张克信和杨改娟结婚了,两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儿——丹丹。当时,张克信是瀍河回族区第五建筑公司的一名工人,每月有几十元工资,杨改娟在一家集体饭店——老集饭店卖餐票,每天能挣1.5元。日子虽算不上富裕,却过得平静、温馨。

  1991年,老集饭店改制,杨改娟下岗了。一夜之间失去工作,杨改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她说。下岗后,杨改娟摆过早餐摊儿、蹬着三轮车卖过菜,但都不能持久。因为女儿丹丹才3岁,年迈的婆婆又患有心脏病,家里根本离不开人。

  看着困窘的姐姐,杨改娟的妹妹给她出了个主意:“姐,要不你学学做浆吧。在家就能做,也不耽误照顾老小。”一句话点醒了杨改娟:对,洛阳人爱吃浆饭,只要做得好,生意肯定不用愁!和丈夫商量后,杨改娟向亲戚借了几千元钱,购置了浆水缸、绿豆等原料,天天跑到老城南关一家老浆坊学习做浆技艺。“做浆时,先把绿豆在水中浸泡一整天,泡胀后磨成粗浆,用箩筛过滤去渣,反复研磨过滤三四遍后放在容器里发酵。等到浆水与淀粉分离,发酵变酸后,浆就做好了。”杨改娟介绍。

  浆坊里,有一口直径1米、高1.2米的大缸,这是杨改娟家的第一口浆水缸。凭着浆水细腻、色白味正,杨改娟每天一大缸浆卖得干干净净。年末一盘点,纯利润竟有两三千块,比丈夫当时一年的工资还多!3年后,靠着卖浆的收入,杨改娟拆掉了家中老旧的土坯房,盖了两间崭新的平房。

  3 小浆坊里,“酿”出甜蜜夫妻情

  1993年,随着单位改制,张克信也下岗了,此时他已没了妻子下岗时的迷茫,他打定主意,和妻子一起把浆坊经营好。

  做浆是个力气活,从早上六七点忙到天黑,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磨浆时,100斤绿豆泡过水有几百斤重,来回搬动、磨制十分费力;分浆时,要把浆水一桶桶从大缸里舀出,倒入小缸,分一次浆,累得人半天不想动。有一段时间,杨改娟腰椎严重劳损,钥匙掉在地上,都无法弯腰捡起。丈夫的加入,让杨改娟轻松许多,重活累活,张克信一人包揽。“他把重活都抢着干了,我的腰也慢慢好了。”杨改娟说。

  为了让浆水更快下渗,制浆者过滤浆水时,要用手掌不停地在箩筛上推压豆渣。常年与箩筛摩擦,杨改娟的手掌上磨出了一层老茧。杨改娟说:“现在已经好多了,前些年冬天,手上裂得尽是口子,一碰生疼。”现在,杨改娟已经很少滤浆了,都由丈夫来做。张克信还给她买了塑胶手套,叮嘱她干活时戴着。

  现在,夫妻俩忙碌之余,每天坚持出门锻炼身体。浆坊时刻离不开人,两人便错开时间,张克信早上出门,杨改娟晚上出门。“我们俩买了养老保险,等老了干不动了,就在街上散散步,想想也怪得劲儿。”杨改娟笑着说。

  4 生活好了,“穷浆水”更受欢迎

  下午3点,张克信开始卖浆,门外,早有人排队等候了。卖浆时,夫妻俩谁也不摸钱,买主进门,直接把钱放在浆坊门口一个闲置缸盖里,如需找零,打个招呼说声:“我自己拿了啊!” 然后如数拿起零钱。夫妻俩答应一声,继续埋头舀浆。

  “钱放在人家手边,不怕有人多拿了?”记者问。“不会的,都是老主顾,大家都很自觉。”杨改娟说。不到两个小时,五缸浆水只剩下半缸。张克信一边舀浆一边说:“以前,我和媳妇还担心,怕以后日子越过越好,买浆的人越来越少。现在看,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张克信说,旧社会,人们把浆叫做“穷浆水”,因为富人家有大鱼大肉,浆饭多是穷苦人家吃的。夫妻俩刚卖浆时,一瓢浆才卖3分钱,两角钱就能把10斤装的油壶打满。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高了,但对浆饭的热爱一点儿没减,张家的浆坊不仅没退出历史舞台,反而更受欢迎了。“年前那几天,买浆的队伍排得很长,我就寻思,咋这么多人?一打听才知道,在外面工作、上学的年轻人回家过年啦,还没进家门就打电话对家人说,要先喝一碗浆面条!”杨改娟说。

  在浆坊的白墙上,有一幅醒目的卡通画,画上两只小狗趴在草坪上,相互依偎,旁边写有英文:good life。杨改娟说,这是女儿丹丹特意贴在上面的,希望他们干活时看着高兴。“good life”译成中文,就是“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