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自认为所拥有的孤独之美只是外壳而已,我的内心深处,依然充满虚荣和贪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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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任校长是女同胞,闲暇之时,她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也买两套好衣服,我就可以带你到面儿上走走。”看看自己满身的“联合国”(鸭绒袄是妹妹的,裤子是表妹的,鞋子是外甥女的),不觉心中五味杂陈,但本人喜欢孤独,不喜热闹,故至今依然未“到面儿上走走”。
“捡破烂”几乎成了我的嗜好。说是嗜好,也都是周围人帮我养成的,尤其是我的舅妈、姨妈和妹妹。舅妈在省城工作的女儿,和我身高、身材差不多,虽研究生毕业,可穿衣戴帽从不新潮。这也正迎合了我的喜好,所以她每有“破烂”(说是破烂,只是样式不新潮而已)要送人,第一个想到的必是我。
姨妈的女儿在加拿大,每次她回国或是姨妈前往探亲,总有新式的衣服为姨妈准备。姨妈来妈妈这里的最大乐趣就是告诉妈妈:“我又为丫头选了两件时髦的衣服。”妈妈于是欣然接受,等待我“欣喜不已”。妈妈哪里知道,姨妈的时髦衣服都在我的衣柜里压箱底呢!姨妈的衣服样式是新潮的,布料是上乘的,可就是颜色……姨妈今年七十有三了,为我挑衣服的眼光我真不敢恭维,可又不敢告诉妈妈,怕伤了她的热情,于是,我家的“破烂”便越来越多。
现在供我“破烂”的队伍不断壮大,又多了妹妹和外甥女,于是,我更没有自己挑选衣服的机会了,所以,我的穿着正如鲁迅先生笔下的人物“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既为拼凑,哪来美感?
看来穿衣服的心情是无法平静了,那就跟着感觉走吧。
一个人独处时,我常想起幼时看露天电影的情形,去时兴致勃勃,可到散场时,总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感,眼睁睁看着茫茫人海瞬间变得空无一人。那时我便开始喜欢上孤独。长大后,更觉得孤独是一种至上的美。说它至上是不用经历高潮与低谷的起伏,可以让人如处无人之境,任凭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自由驰骋,而独享一分大美。
过年时,庙会自是热闹之处,我的心情开始矛盾,想赶庙会,又不喜热闹。权衡数日,我决定于庙会尾声时前往,于是约了十几年前的旧友。
庙会已近尾声,公园里自然是清静的,我们沿着小园香径,述说着别后情形,便也有一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高雅境界。即将离去时,旧友告诉我,她将于近期先买车后择机出国。我平静的心海突然禁不住波涛汹涌了,她的这些理想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而她就要实现了。尽管后来我把自己沉浸到斯坦贝克的《巨人树》里,但也无法挽回心海的平静。我朗诵着海明威的《真实的高贵》:“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在一个奢华的年代,我希望能向世界表明,人类真正需要的东西是非常微少的。”我才发现,我自认为所拥有的孤独之美只是外壳而已,我的内心深处,依然充满虚荣和贪婪。
喜欢孤独的情愫依旧,而孤独的质量,唉,我真的无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