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春到河洛,满目生机。春天带给我们的,不只是美的图画,更有舒展的心情和无尽的希望。拿起手中的笔,抒写家乡的春之美,抒发心中的春之情,让我们笔下的春溢满河洛大地。
“你说,如果用一个意象来代表春天,用什么?” 春之夜,我们沿着洛河散步,花突然发问。
我想了想说,用“点”吧。
在我的右边,生长着数不清的花树,我看不清它们的样子,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但夜空下能看到枝上爆出的点点颗粒,那是叶,或者是花的胚胎,只需些许时日,它们就展成叶的“青眼”,或绽成花的模样。
我攀下一枝,细细分辨,苞芽碎如米粒,嗅一嗅,有尘土的香。
“大了吗?”
“大了!”
那人悄悄地问,我也低低地答,似怕惊醒花与叶的梦,然后,我们继续行走,说着闲闲淡淡的话,说着说着,竟感觉春天就是一篇最美的散文。
你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不点儿:迎春花的点,柳树的点,连成串,是不是一言难尽的省略号?
海棠花的点,桃花与杏花的点,是不是一个个长着尾巴的逗号?
玉兰花的点,高低错落,昂扬着,状如狼毫,多像一个个惊叹号!
牡丹花的点,胀鼓鼓的,充满激情,是画家蘸满了墨的笔,沉思间,“吧嗒”一下落在宣纸上,是大而圆的句号——牡丹不敢轻易开,它“噗噗噗”地一开,春天几乎就画了句号。
最美的容颜,要经历最长的孕育和等待。
想起吴冠中的一幅画,叫《春如线》,画上除了线还是线,红的、绿的、黑的,缠缠绕绕。我从画想起春雨,想起柳树,想起流苏似的风。画上也有几颗黑色的点,再细看,隐隐约约,有灰色、绿色、红色的……是花苞还是叶芽?
还看过一幅画《天涯何处不春风》,成片的绿芭蕉、一排排的雁阵和三三两两背着竹篓的女子,感觉那路很长很长,那绿也很长很长。春,是铺天盖地的,我问画家,可不可以叫做《春无限》?
春如点,春如线,春无限,是春天的三部曲。
现在,风还有点儿薄凉;泥土,还不曾酥软;那些花蕾,还不曾绽放,春天,是点状的,当这些点越来越大,慢慢连起来,就变成了线。
那些小不点儿,一定在深呼吸,在做着最大的努力,只是我看不见,我只看见它们一天天从小点变成大点,一点点地胖起来,然后突然有一天,“噗”地咧开了嘴。
有一种努力,是我们看不见的;有一种花香,是我们嗅不到的,但,它们在!
比如,柳树粗皴的皮里,是不是本就藏有凝固的碧玉,见了春,就丝丝地流动起来,渐渐变成千万条“绿丝绦”?
桃树、杏树、梨树,它们的茎叶里,是不是掖着早已蓄势待发的妖娆?
春是魔法师,把它们变成点,变成线,变成片,变成海。春夜朦胧,但只要想象一下,处处璀璨着绿的点、红的点、白的点,如浪花朵朵,是不是有点儿奢华绝艳?
而我,行走在点之间,行走在点之上,行走在点之下,渐渐也变成了一个圆点,消失,消失,消失在春风里。
是那最澎湃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