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在央视隆重推出,既让世界感知了中国味道,也深化了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同样,对我们中国人来说,才下舌尖、又上心头的,也不仅仅是记忆中那些美食的地址或链接,更是美食所带来的脉脉乡愁——
中医说“舌为心之苗”,而我的理解是,舌头是心灵的“驻海外办事机构”。舌尖负责体验食之五味,而心灵觉察世间冷暖。从舌尖到心灵,看似遥远,食物咕噜一声被咽下,其实只有一小步,舌尖是我们感情上的七寸。
女儿昨天哭着打来电话:看到同学带来炒面当早餐,那香气勾魂摄魄。岂料,乞食一小口,居然遭到拒绝!后奔赴食堂寻找替代品,无果。只好致电家长:周五回家,要吃炒面——当然可以说是她馋了,但我以为表面上是一口炒面,其实背后藏着对母爱的渴求。
我但凡出差,回来第一餐大多直奔“大老刘”而去,埋头苦吃一碗雪菜面,再加一份牛杂。舌尖上的味蕾触碰到向往已久的家乡小吃,那真是欢畅至极。吃到大汗淋漓之时,在外地受到委屈收缩成一团的胃囊,渐渐滋润地伸展开来,心也跟着熨帖多了!我老公总奚落我,你有乡愁吗?你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挪过窝,哪能体会到乡愁二字——他一个理科生,如何理解吃货的乡愁这样一个复杂的文学命题?于我,乡愁就是旅途中突然想到而吃不得的“张正”麻辣串、“黄大妈”水饺和“大老刘”的牛肉面啊!
人的口味是带着鲜明的个人风格的。我有一个老同学,因为老娘从来都是用韭菜炒辣椒,所以他根本不吃韭菜炒鸡蛋。同学群里经常开聊吃大会,地处五湖四海的大家,心中想念的,不是什么海参、乌鱼籽和上方云腿,居然是傍晚放学后,妈妈为自己留的剩饭剩菜,是初中时代合肥一中食堂的扁豆烧肉,是三十多年前红旗饭店里热腾腾的肉包子和冰凉的油煎饼,甚至是安师大二食堂里那掺了麻袋丝的红烧粉条。
所以,吃货其实无关嘴馋,却很关情怀,实在要上升到理论的层次。
那些爱吃的人们,胸中澎湃着激情,滋生着情愫,漫漶着记忆,这些无可名状的东西,抓不着摸不到,可它们却实实在在纠缠着、盘桓着、生长着,久久不愿离去,只能借由舌尖轻轻挑出,等待某种特定的莫名其妙的食物进行抚慰疗伤——就像一段外人无法理解的感情,只有当你们相逢了,才算最终踏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