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版绘图 雅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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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隋大名隋由礼。据老隋的父亲讲,因为这个名字,老隋的爷爷还非塞给乡下那个起名的教书先生一壶香油。
可惜老隋对童年这些事已没什么印象了。当年他父亲仗着读完小学,进了城里的工厂,后来又把老隋的爷爷接到城里,老隋从小就已经算是城里人了。再后来,老隋当兵、转业,进税务局当了一名税收干部。几十年的历练,老隋变成了真正的“老隋”。
老隋一直记着他父亲说的那件事:当年他爷爷给起名的教书先生送去那壶香油时,人家推搡不过,说,早知道你娃的名字就用那个“有”了,有礼,有礼,一辈子不愁上门送礼的人,大富大贵的命啊。
老隋转业到税务局后,老隋的父亲就把他叫到屋里,说:“不管你当了多大的官,要知道你是公家的人,不能做那些贪赃枉法的事。记住,你叫由礼,不叫有礼。”
老隋前两天去县里宣传税收政策,看到那些朴实的农民兄弟,没来由地想起这件事,不由得感慨万千。当时同行的还有他在摄影论坛的摄友,一群人听老隋讲起老爷子当年的风采都赞叹不已。老隋带的徒弟小云,刚研究生毕业被分配到他们税务局,和老隋相处两三个月了,她听了老隋讲的故事,居然眼泪汪汪的半天不吭声。
说起工作,老隋在税务局这么多年倒真是没少下劲儿,最要命的就是有一年学电脑。当时他创造了一句名言:“电脑厉害,它不会吃我,那我就去把它吃掉。”老隋硬是拿出要把电脑吃掉的精神,最后成了全局的“电脑专家”,把POS机升级成无线,又升级成银联,搞得全税务局的人都惊讶不已。最近,老隋又开始琢磨开发一套委托代征系统,使委托代征税款工作全部由电脑完成。老隋的软件开发知识欠了一点儿,有一次在摄影QQ群里闲聊,老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网友“大荔”主动跟他搭话,说自己是一家网络公司的工程师,可以帮忙。老隋当时兴奋得连发了10朵“玫瑰花”送给“大荔”。
回到家,老隋的老婆向他告状,说他们读大学二年级的女儿丽丽背着他们谈了个男朋友,让他管管。丽丽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对老隋说,男朋友他认识,就是他的网友“大荔”。老隋恍然大悟,原来他在摄影QQ群里主动请缨是设计好的呀。
老隋这头含混地答应了老婆,那头就急火火地约了“大荔”见面。在“大荔”的公司,他碰到了胡友梅。这是个年轻的单身女人,外号“忽悠妹”,开了个酒楼,一直让局里的税管员头疼,人家不说不交税,也不无理取闹,就是三天两头缠着税管员要求减税或免税,老隋也在办公室遭遇了她两回。老隋没想到“大荔”的公司就在胡友梅的酒楼上面,索性告诉她,他们正在楼上公司研发一套代征系统。一来二去的,胡友梅经常派服务员送点儿宵夜到公司,老隋想拒绝,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转眼大半个月快过去了,老隋和“大荔”几乎每天都碰头,代征系统的软件设计也有了眉目。这一天,丽丽在街上忽然远远地看到父亲和“大荔”,旁边还有两个女人,当时就起了疑心。丽丽动了点儿心思,分别给“大荔”和父亲打电话,“大荔”支支吾吾地说在忙,父亲索性就不接电话。丽丽绕回家里,旁敲侧击地问妈妈她爸去哪儿了,老隋的老婆说,可能在加班吧。丽丽满腹心事,饭也没吃就跑回学校,一直给“大荔”打电话,谁承想打了一晚上都没人接听,最后竟关机了。丽丽好容易熬到天亮,从学校跑出来到公司找“大荔”。
老隋和“大荔”他们又熬了一个通宵,老隋看天亮了,出去买早点,偏偏小云一大早也过来了,正和大荔脑袋扎在一起看电脑上的数据。丽丽推门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扭身就跑,几乎撞掉了老隋手里提着的豆浆。
老隋看着丽丽跑了,也没急着叫她,而是不慌不忙地看着新的代征系统软件顺利运行才回家。老隋看到客厅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丽丽,一声没吭就进屋睡觉去了。老隋的老婆听丽丽边哭边说,她爸爸和“大荔”在一起,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人,正一头雾水,见老隋回来竟不闻不问,顿时起了火。看老婆恼了,老隋才不紧不慢地讲了事情的经过。隔壁的女儿许是听到了老隋的话,渐渐止住了哭声。老隋隔着门喊了一句:“这两口子啊,最需要的是信任,要不然,一百个‘大荔’也被你吓跑了。”说完这话,老隋忽然找到了当年父亲教育他时的那种豪迈。
一个月后,老隋和“大荔”开发的税收代征系统在全局推广。老隋“电脑专家”的称号也升了一级,被同事誉为“电脑博士”。局里专门奖励老隋1000块钱,老隋悉数全部寄给了胡友梅。他本来想在汇款单上写点儿什么,后来只写了两个字“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