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那时起,我就认定母亲会变魔术,就像她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魔术师一样神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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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可我小时候一直认为母亲是极不平凡的人。
7岁那年,看着一起玩的伙伴都背起了书包,三五成群地走在上下学的路上,我好生羡慕。我说想上学,母亲一听眉头就皱成了疙瘩。我知道家里没钱,哥哥姐姐开学时,她把家里攒了几个月的鸡蛋卖了,才凑齐了学费。可母亲摸摸我的头顶,坚定地说:“都这么大了,是该上学了,下星期咱也去上学。”我小声嘟囔:“没钱怎么办?”第二个星期,我们去见老师时,母亲将一把皱巴巴的毛票交给了老师,只说孩子调皮,以后要老师多费心了。
从那时起,我就认定母亲会变魔术,就像她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魔术师一样神奇,却没注意到总在窗前草窝里下蛋的那只老母鸡没了踪影。
抱着新书回家,我又发愁了,这些书和笔我总不能抱着呀,我想要小伙伴胖妞那样的新书包。我哭闹了很久,在父母无奈的叹气声里沉沉入睡。第二天一早醒来,母亲就把新书包拿给我,我只记得书包是用各种颜色的三角形布块巧妙拼成的,针脚细密,大方又漂亮,却不知道母亲何时熬红了双眼。
9岁那年的正月十五,我在胖妞家玩,胖妞神秘地告诉我:“今天是元宵节,我爸爸带回来一袋元宵,比水果糖还大,白白的,圆圆的,吃起来又香又甜。”胖妞的爸爸是乡里的干部,说话办事就是洋气。我只知道正月十五,从没听说过元宵节,更别提什么元宵了。回家告诉母亲,母亲说,我做给你们吃。我蹲在母亲身边看,母亲戴着白袖套,在盆里倒上面粉、白糖、芝麻和在一起,搓成一根根长条,切成一至两厘米长的小段,再团成一个个小圆球。母亲说,元宵做好了,让我去烧火。水一会儿就沸腾起来,元宵扑扑通通地下了锅,几番沉浮后,出锅了。当我们兄妹几个风卷残云般地把一锅元宵报销了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母亲一个都没尝。
长大后,每年正月十五我都要吃元宵,每一次都是唇齿留香。母亲身上神奇的光环早就消失了,可谈起当年的“甜面团”,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光阴荏苒,家庭的第三代先后出生,我们聚在一起时,7岁的侄子、5岁的侄女、4岁的外甥吵成一团,大冬天里疯狂地吃零食喝冷饮,就是不愿意吃饭,哥哥姐姐软硬兼施都奈何不了他们。母亲不慌不忙地收起所有零食,正告他们东西都吃完了,但只要他们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写作业,母亲会变出来奖励他们,哄得几个小霸王前呼后拥地围着母亲转。
“妈,你又开始变魔术了。”我笑着对母亲说。“现在的魔术好变!”母亲声音爽朗,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我明白,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母亲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给我们制造了无数甜蜜和幸福的回忆,如今,她又在用自己的方法教育后代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