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娃扎西的家坐落在村里稍高的位置,与其他村民家的房屋一样,他家的房屋也是两层白色小楼,一楼堆放杂物,二楼住人。他的父母高寿且健康,大部分时间都与其他老年村民一样,坐在墙边晒太阳;他的妹妹、妹夫种青稞、放牛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在炊烟袅袅的村庄里漫步,在科迦寺的诵经声中思考,在经幡和桑烟中追寻。一个科迦少年,要经历多少磨难和历练,才能成为老百姓念念不忘的人,才能被大家尊重和爱戴啊!
17岁那年,达娃扎西离开了科迦村,到400公里以外的地区中学师训班学习,对知识的渴求、能歌善舞的天性、开朗豪爽的性格,为他赢来了许多目光。他先后担任过师训班组长、班长、民兵连长、团支部书记,毕业的时候已经是一名预备党员,荣获的各种奖状、荣誉证书装满了小木箱。
地区文工团看上了达娃扎西,但他的老师认为一个人不能一辈子唱歌跳舞,希望他回普兰教书。他接受了老师的建议,但不愿意回普兰,希望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离家越远越好。措勤县是阿里地区七个县中最偏远、条件最艰苦的县,平均海拔4700米,一年中不刮风的日子很少,夏季短暂得几乎没有。他们一行6名同学到了措勤县,县里大概了解他的情况,把他分配到县完小当教师,其余5名同学被分到了乡镇。
在完小当教师的时候,达娃扎西如鱼得水,各种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他一边教书一边学习,汉语、藏语、音乐、美术、舞蹈,什么课都教。他还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机关没有食堂,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年轻人在一起喜欢喝酒,有时候因为醉酒打架斗殴,误了工作。县文教卫生科长赤烈塔尔沁引导大家,平时不要喝酒,于是大家就等到周末晚上再拿出自家酿制的青稞酒畅饮。
措勤是达娃扎西的福地,他在这里事业爱情双丰收,仕途上一帆风顺,从完小教导处主任一直当到县长,县委书记。他的热情和真诚,赢得了领导和同事的信任。
达娃扎西爽朗的笑声,坦荡的笑容,率真的表情,使他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我发现这里的人笑容灿烂,无论百姓还是官员,无论当地人还是外来者,无论饥寒还是饱暖,他们呈现给世界的,永远是坦荡的笑容。
再快乐的人也有忧愁,再高亢的曲调也有低音。达娃扎西说,阿里的现实仍然困难重重,基础设施薄弱,人才匮乏,自然条件恶劣。为了留住人才,他们使出各种招数,在每个乡都建了食堂、澡堂、蔬菜温棚。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民生和教育:抓好农牧民增收,注重改善农牧民的生产生活条件;抓教育,提高人口素质;抓基础设施改善,为实现跨越式发展打好基础。
他说,阿里人辛辛苦苦地工作,人均收入却远远低于内地和西藏其他地区,阿里现在还有吃不上饭和无钱看病的百姓。措勤县以前没掌握麻醉技术,也没有电,医生给阑尾炎患者做阑尾切除手术时,只能把患者捆绑在手术台上,借助手电筒的光用刀硬割。一次手术下来,医生和病人都被吓得半死。
几年前,札达县一个病人在乡卫生院接受手术后好长时间肚子还疼,他到县医院一检查,发现手术刀还留在肚子里。更令人心酸的是,有的病人已经死了,医生竟然不知道,扎针时发现病人没有反应,才知道自己是在给死人打针。
达娃扎西无限感伤地说:“有多少阿里人死在转院途中和翻车事故中啊!我们得努力把阿里建成藏西中心城市,要创造条件建好医院,为病人解除痛苦,让老百姓安居乐业。”
(摘自《阿里 阿里》 杜文娟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