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费事,完全可以随时把西域失魂藤往李河落身上一抹,就可以轻松地拿到钱。她或许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因此误了许多好时机。
杜林琪从图瓦村民口中得知,真正的哈乐丹确实独居在喀纳斯湖边,住处也是真的,不过哈乐丹那时去阿勒泰市参加一个关于喀纳斯湖旅游的宣传活动,至今还没回村。
她很惭愧,她不是李河落心中的女神,只是个骗子。
杜林琪的心隐隐作痛,凡事都会有代价,这个世界很公平,她对李河落所说的自己的身世是真的,她精心设下这场骗局,没想到这出戏里会出现爱的影子。
因为她有罪,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喀纳斯湖的美景。她的心头生出了恐惧,目光所到之处是无边的阴暗。
艾保害怕极了,在李河落相信他是哈乐丹要劫持他的时候,湖中传来的那一阵恐怖的叫声,已牢牢地镶嵌在他的脑海里。“姐,水怪是存在的,真的存在!但那块石碑上刻着的图腾根本不是水怪,你却要我说那就是水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艾保说。
杜林琪摇了摇头,她所说的并不是无中生有。祭坛石碑是真实存在的,建于元朝。蒙古族史诗《勃鲁穆思》记载:“腾格里佑一方,羊肥草长,安磨夫居圣海,雪山绿洲。”这里的圣海通常被认为是北海,汉代苏武曾被流放到北海牧羊多年,北海即现今位于俄罗斯境内的贝加尔湖。贝加尔湖曾被划进唐朝和元朝的疆域版图,元朝时属“岭北行省”。其平均深度744米,最深处1642米,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泊。
“腾格里”在蒙古语中为“天”的意思,诗中安磨夫与腾格里并为一句,可见都是至高无上的神灵。安磨夫理当寄身于辽阔的贝加尔湖,但是气势恢弘的史诗文体不乏夸张的写作手法,并且“圣海”在史诗中的定位是“雪山绿洲”,和贝加尔湖周边的地理环境并不匹配。
另一部蒙古族史诗《姆真汗赞歌》中对“圣海”地理方位的解释为:“越过三音诺颜,沙之上是黄金之山。”说明安磨夫守护的地方是蒙古国的乌里雅苏台以西、新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以北,包括“黄金之山”在内的大片土地,而阿勒泰地区的阿尔泰山正因盛产黄金而闻名。安磨夫守护的地方就被初步确定在人间净土喀纳斯了。
关于安磨夫是哪个少数民族的图腾,杜林琪不敢确定。图瓦人自古就相信喀纳斯湖中盘踞着的怪兽就是安磨夫,它就是守护喀纳斯的神灵。如果安磨夫真是喀纳斯湖中的水怪,它究竟是什么动物?祭坛石碑上精心雕琢出“灾难来临之时,安磨夫受笛音召唤出湖守护神圣土地”的铭文,很显然安磨夫的形象应该就刻画在石碑上,可古图瓦人雕刻的仅仅是湖水。
杜林琪不相信水就是图瓦人的图腾,“笛音召唤出湖”六个字推翻了这个观点,并说明了最重要的问题。安磨夫确实是一种生物,它会“出湖”,而且要有一个用“笛音召唤”它出湖的人。图瓦族自古就流传着“天降神力予召灵人与安磨夫对言”的传说,图瓦族少年哈乐丹以能预知各种自然灾害而闻名,有个遇大难而不死的九命之身,并且独居在喀纳斯湖边,他是召灵人的可能性最大。
杜林琪并未见过水怪,但她从小受父亲耳濡目染,通读过关于西域文明的各类古籍文献、经典,她知道许多自古就缠绕着新疆的美丽传说和奇闻逸事,知道这里是让人敬畏的土地。
她还知道,当时她和李河落在湖边发现走向湖里的足迹并不是艾保的,那时真正的哈乐丹还远在阿勒泰市。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摘自《召唤喀纳斯水怪》李枫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