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经过魏国的蹂躏，已是遍野狼藉、瘟疫肆虐。孙膑的爷爷孙机也难逃厄运，死于非命。这场战争彻底改变了孙家的命运，先是孙膑的父亲兄弟死于战场，接着他爷爷又死于瘟疫。他爷爷临死前，让他追随墨家巨子随巢子。

    后来，孙膑找到了随巢子。

    孙膑放下包袱，走到随巢子跟前，叩拜于地：“巨子在上，请受卫人孙膑一拜！”说完，他拜了又拜。

    “孙将军为何行此大礼？”

    “回禀巨子，晚辈决心随侍巨子，寻求天下兼爱之道，乞请巨子收容！”

    随巢子微微一笑：“卫国是天下富庶之地，眼下你已贵为帝丘守尉，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要舍弃荣华富贵，追随一个一无所有的老朽东奔西跑呢？”

    孙膑再次叩拜道：“晚辈愚笨，唯见天下苦难，未曾看到富贵前程。巨子一心为天下受苦受难者着想，晚辈感同身受，诚愿为此奔走！”

    随巢子轻轻点头：“你能看到天下苦难，足见你有慈悲之心，只是天下苦难仅靠慈悲是无法消除的，这也是墨家弟子各有所长、精通百工的原因。请问孙将军有何特长？”

    孙膑一怔，脸色微红：“晚辈天资愚笨，并无所长。”

    随巢子接着问：“那你可有偏好？”

    孙膑想了一想，抬头说道：“晚辈自幼习练刀枪剑戟，酷爱兵法战阵，少年时也曾有过宏愿，欲以毕生精力习演兵法。”

    随巢子顺口问道：“兵法为战而用，战为苦难之源，非兼爱之道。你既然有意寻求兼爱之道，心中却放不下用兵之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晚辈修习兵法，不为兴战，而为止战！”

    随巢子怦然心动：“嗯，此谓以战止战，以戈止戈，本是武学之道！你且说说，你如何以战止战呢？”

    孙膑略想一下，说：“虎豹虽凶，却奈何不得刺猬；圈羊的篱笆若无破绽，野狼就寻不到攻击的机会。”

    随巢子再次点头，不无赞许地说：“嗯，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孙将军不愧是孙武子之后。”他话锋一转，接着说：“可惜老朽不善兵术，无法收你为弟子。”

    孙膑再次叩首，恳求道：“巨子——”

    告子亦跪下来求情：“巨子，您就收下孙将军吧，弟子愿意授他守御之术。以孙将军才智，将来必可胜于弟子。”

    随巢子轻叹一声，凝视告子，说：“唉，告子，这么说吧，善于守御或可免去一城之祸、一时之灾，原为不得已而用之术，岂能作为恒远之道？”他沉思片刻，转身对孙膑道：“孙将军，老朽观你根端苗正，内中慈悲，有济世之心，因而荐你前往一处地方。依你根器，或可学有所成。”

    孙膑叩拜：“孙膑但听巨子吩咐。”

    随巢子道：“你可前往云梦山鬼谷，求拜鬼谷先生为师。鬼谷先生是得道之人，天下学问无所不知。将军若能求他为师，或可成就大器。”

    “晚辈谢巨子指点！”孙膑拜别随巢子，再到孙机坟头辞过爷爷，转身正欲走，却见随巢子引领告子、宋趼诸人，前来为他送行。

    几个人走有一程，孙膑回身深揖一礼道：“前辈留步，晚辈就此告别巨子。”

    “孙将军，随巢子还有一语相告。”

    “请前辈指点！”

    随巢子从袖中缓缓摸出一个锦囊：“进鬼谷之后，若是遇到意外，你可拆看此囊。”

    （摘自《鬼谷子的局》 寒川子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