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云梦山的树叶尚未发黄,天气也未见凉,既没有秋风扫落叶般的悲凉,又不似夏天那般火热,真是宜人的季节。
苏秦和张仪沿着山谷一路走来。他们二人刚刚遭受了人生的大悲和大喜,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苏秦想起自己曾得鬼谷子一锦囊。于是,他和张仪相约来到云梦山找鬼谷子。
转过几道弯,走进一条山谷,看到谷口竖着一石,上面刻着“鬼谷”二字。二人在石旁肃立片刻,对石头各揖一礼,才抬腿入谷,内心虔诚就如朝圣一般。二人沿着谷中小溪走有两里多,看见前面现出一个草庐,草庐前面坐着一个小孩。张仪上前一步,揖道:“请问童子,此地可是鬼谷?”
童子睁开眼睛,斜眼打量他一番,学着长者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们进来时,是否看到一块刻有大字的石头?”
张仪点头道:“看到了!”
童子再次闭上眼去:“既然看到了,你还问什么?”
张仪一拍脑袋,苦笑一声:“请问童子,鬼谷先生在吗?”
童子缓缓起身,朝草舍里喊道:“蝉儿姐,有客人到!”
不一会儿,一身山民打扮的玉蝉儿走出屋子,见是张仪、苏秦,陡然一怔,旋即镇定下来,款款走来,她正是二公主姬雨。原来二公主姬雨看透了宫廷诸侯间的尔虞我诈和互相倾轧,决定托身大道,遂在王后的指引下跟随鬼谷子入云梦山修行。
玉蝉儿走到童子身边,停住脚步。童子大声叫道:“蝉儿姐来了,你们有话快说!”
苏秦、张仪两人与姬雨都是旧识,知她身份高贵,如今蓦地在鬼谷相见,都大吃一惊。张仪反应较快,趋前一步揖道:“在下张仪见过雨公主!”
玉蝉儿冷冷说道:“张士子认错人了,小女子名叫玉蝉儿!”
张仪只好再揖一礼:“在下张仪见过玉蝉儿姑娘!”
玉蝉儿回揖一礼:“两位士子到此幽谷,有何贵干?”
“我们特来拜见鬼谷先生!”
“拜见先生所为何事?”
苏秦跨前一步,深揖一礼,唱道:“在下洛阳苏秦,苏秦见过姑娘!王城路遇琴师,琴师予我锦囊,锦囊约我来此,还请姑娘帮忙!”
玉蝉儿见他不再结巴,唱得有趣,脸色顿时晴朗起来,回揖一礼:“玉蝉儿见过苏士子,请问士子锦囊何在?”苏秦从怀中掏出锦囊,双手呈上。
玉蝉儿拆开锦囊,略看一遍,还予苏秦道:“士子有此锦囊,想必与先生有缘。只是先生云游未归,玉蝉儿无法容留公子。请公子暂下山去,待先生归来之日,你们再来如何?”
苏秦再次长揖,唱道:“恳求蝉儿姑娘,再帮一个大忙,可否容留我等,谷中恭候先生?”张仪也赶忙说道:“姑娘放心,这儿山美水美,处处可歇,我们绝不打扰姑娘!”
“既然如此,两位就请自便吧!”玉蝉儿说完,转身款款走回草庐。
两人拜别童子,走到离草庐不远的一个山窝里,盖了两间茅舍,等待鬼谷子归来。
数日后,玉蝉儿来见他们,还捎来了一锅稀粥和鬼谷子留给苏秦治口吃的药丸。两人也顾不得礼数,风卷残云将粥吃完。玉蝉儿这才缓缓道:“苏士子,先生留予你的锦囊何在?”
苏秦把手伸入袖中,将锦囊取出,双手呈上:“回禀姑娘,锦囊在此。”
玉蝉儿接过锦囊,看也不看就纳入袖中,朝二人各揖一礼:“苏公子,先生在锦囊里答应你的已经兑现了,两位士子再住下去就是多余。”然后指着盆中的稀粥说,“这锅稀粥就算是小女子为两位饯行吧,两位公子吃饱喝足,就可下山!”
此话一出,苏秦、张仪大惊失色。
(摘自《鬼谷子的局》 寒川子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