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分析了武则天杀害太子李弘的原因，本期讲述狄仁杰遇到伯乐阎立本，结果当上了侍御史。

    阎庄是阎立本的侄子，阎庄父亲以前也是宰相，但很早就去世了，此时阎家的大家长就是阎立本。那场血雨腥风的惨案发生的时候，阎立本估计也是急在心里，不敢吭声。阎庄死后不是从家谱里被除名了吗？估计也是阎立本的无奈之举。这事儿太大了，直接牵扯到武则天，闹不好全家跟着一起倒霉。

    那么狄仁杰呢？按理说，此事正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因为此时他担任大理寺丞，按照当时的规定，遇到重大案件，必须实行三司推事，也就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个司法机关一起审理，这就是后来戏文里经常说的“三堂会审”。不过，也有学者认为高宗时期的“三司”指的是中书舍人、给事中和御史台。或者说“三司”是一个临时组成的审判机构。

    阎庄这事儿当然是大事，应该由三司会审。狄仁杰有机会参与。依狄仁杰的耿直性格，估计他会为阎庄说话，倒不是他以公谋私，给阎立本报恩，而是因为此事处理得不合法，既然宣布太子死于疾病，那么你害死太子的管家干什么？

    杀死阎庄的人，能让这事大张旗鼓地公审吗？所以，此事绕开了三司，秘密进行了。狄仁杰纵使知道真相，也是爱莫能助。

    这就是中国古代专制社会的悲哀，表面看起来有律法，不痛不痒的事情可以在律法框架内进行，一旦涉及统治者的核心利益，当事人就能绕开这套律法，擅自行动。

    这件事是狄仁杰步入仕途后亲身经历的第一次重大政治斗争。就在此事之后，发生了前面讲到的权善才事件，狄仁杰劝谏皇帝成功，一时间名声大噪，由此当了侍御史，更让他如鱼得水。

    唐代御史台是负责监察官员的，官员贪污腐化、渎职失职，甚至包括私生活都在御史台的监察范围内。御史威风八面，谁见谁怕，他们有捕风捉影的特权，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御史们有权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弹劾官员，说错了也有豁免权。你上朝要接受御史的监督，嬉皮笑脸、帽子戴歪等都不行。蜜蜂蛰了你也得忍着，否则要罚你的俸禄。你下班了，觉得自由了，想到娱乐场所耍耍？美得你！

    有个官员下朝后肚子饿了，在路边买了个蒸饼边走边吃，恰巧让御史看到了，结果被弹劾。为什么？就因为他穿着朝服在大街上吃蒸饼，不成体统！

    御史弹劾吃饼官员一事很快传开了，武则天知道了也很生气，那个官员本来快要升迁，就因为此事栽了。吃个饼都不行，你看御史有多厉害！

    有个御史叫韦思谦，每次出巡都盛排仪仗，威仪赫赫，人们议论纷纷，说这人怎么这么臭显摆，他解释：“御史出都，若不动摇山岳，震慑州县，诚旷职耳。”也就是说，御史们还有意摆个架子吓唬吓唬大家。

    人人都怕御史台的官员，唐代大诗人杜牧也当过御史，结果非常尴尬，别人请客吃饭，谁都请到了，就不请他，为什么？谁愿意在宴席上坐个定时炸弹啊。噢，我们吃饭，你盯着我们，我嘬个牙花子，回头你告我个有失仪态？

    监察体系对官员们有了威慑力，就能保证清正廉明。唐朝前期政治大体上还算清明，御史台功不可没。御史台这样的做派是皇帝需要的，皇帝需要刚直不阿的人担任御史，权善才事件让皇帝看到了狄仁杰就是这种人，他既然敢顶撞我，还有谁不敢顶撞？于是，狄仁杰走上了新的岗位。

    不久，狄仁杰盯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很不一般，是唐高宗跟前的大红人。狄仁杰要找这个人的麻烦，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呢？请看下回。

    （摘自《狄仁杰真相》 于赓哲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