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讲到狄仁杰善于替朝廷“灭火”善后，是个模范“消防员”。本期介绍狄仁杰巡视江南期间移风易俗废淫祠的情况。

    公元688年，回京不久的狄仁杰奉武则天之命，以江南巡抚使的身份巡视江南。

    据史料记载，狄仁杰到江南后，最主要的工作是移风易俗。江南人大多迷信，“好巫鬼、重淫祀”。什么叫“淫祀”？“淫”在这里是过度、非正统的意思，“淫祀”就是在国家规定祭祀的神灵之外，老百姓私下祭祀一些鬼怪神灵。

    南方自古以来自然灾害多，地方病多，水患严重，毒虫猛兽也比较多，所以当地人祭拜的神魔鬼怪比北方多且杂，政府对此很头痛，因为淫祀容易培养出邪教，也容易扰乱治安。史书说狄仁杰到江南后立即着手铲除淫祀，一共废掉了淫祠1700所，只保留了大禹、吴太伯、季札、伍子胥的祠堂。

    保留这四个人的祠堂，体现了狄仁杰的正统儒家思想和价值观。大禹治水拯救苍生，并且是夏王朝的实际创始人，儒家对他是持肯定态度的。江南人热衷于祭祀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传说中大禹曾在会稽大会诸侯，后来死在那里，人们认为“会稽”就是浙江绍兴的会稽山。所以吴越地区的人对大禹有特殊的感情，狄仁杰也算顺从民意。

    吴太伯是传说中吴国的始祖、周太王的长子。传说周太王欲传位，按照长幼次序，自然应传位于太伯，但是太伯觉得自己的弟弟季历更为贤能，更重要的是，季历有个儿子名叫昌，堪称一代英才，日后继位必然会有一番作为。于是，太伯主动让位于季历，和自己的弟弟虞仲出走至江南，而且文身断发，以示自己不可用，他也由此成为吴人的祖先。

    事实证明，季历果然不负众望，大大增强了周人族群的实力，而他的儿子昌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奠定了灭商建周基础的周文王。孔子称赞吴太伯：“太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那么，狄仁杰认可他，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季札的事迹和吴太伯有点儿像，他是吴太伯之后，吴王寿梦第四子，颇贤能，深谙礼乐之制，深受人民爱戴，连他的哥哥们都觉得父王传位给他最合适。但是他为了维护嫡长子继承制，拒绝了人们的要求，隐居于山水之间。他还曾游历各国，所到之处给人们留下了美好印象。在他身上还发生过一个故事，历来被视为君子守信的象征。

    《史记·吴世家》记载，季札曾经出使国外，路过徐国，徐国国君非常喜爱季札的佩剑，但是碍于礼数不敢说出来。季札看出了徐君的心态，可是自己要出使大国，佩剑按照礼节不能不佩带，所以就没有把剑赠给徐君。等到他出使归来，徐君已经去世，于是季札来到徐君坟前，将佩剑挂在树上，然后离去。随从问：“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札回答：“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这话的意思是：我内心早已经把这把剑送给他了，岂能因为他已去世而违背自己的心愿！可见，季札身上有坚持儒家原则的勇气，也有重信守诺的美德，所以狄仁杰很认同他。

    伍子胥的大名恐怕尽人皆知，他本是楚人，因为父兄被楚平王杀害而投奔吴国，帮助吴国训练军队，然后率军打回楚国，几乎将楚国灭亡。他曾经洞察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动机，反复苦谏吴王夫差杀了勾践，消除隐患。但是吴王不听，反而听信太宰嚭的谗言，认为伍子胥自恃有功，又是先王的重臣，所以桀骜不驯，于是赐其自尽。伍子胥死前预言吴国必然亡于越人之手，后来果然如此。

    （摘自《狄仁杰真相》 于赓哲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