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整整一天，两人才到小街镇。苗丫拉着车，葛二蛋将车上的被褥弄成一个鸟巢形状，自己躺在里面，跷着二郎腿，闭目养神，对苗丫说：“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是杀叛徒为全村人报仇的，我是主力，你顶多算一个喊加油的，所以我现在必须保存体力。”

    苗丫只顾低头拉车，虽然这最后一段路接近县城，路宽了许多，也平坦很多，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拉车显得十分吃力。

    夕阳落山，鸦声阵阵，树影婆娑。二蛋背手站在城墙下面，不声不响，看到城墙下围了一群人在看告示。

    “那个小子是干什么的？过来！”一个伪军斜挎着枪，歪戴军帽，让葛二蛋转过身去。

    “你干什么？”二蛋被伪军抓着胳膊转过身，伪军从上到下在他身上搜了一遍，将几个窝头抓出来，嘴里叼一个，一只手抓三个，然后一脚踹在二蛋的后背上，“可以滚了，你个小混混！”

    “我不是混混，我是良民，这是我媳妇，我们要进城。”

    “皇军正在抓人，你小心点儿！”

    “得令！”二蛋一招手，苗丫拉着车慢慢地走过来。

    “这么娇滴滴的丫头，你舍得让她拉车啊，不如卖给我得了！”一个正在门口告示和通缉令前站岗的哨兵看到苗丫拉车过来，感觉新鲜，就走过来想调戏她。

    “你敢欺负我，小心我干死你！”二蛋想。等到伪军走到跟前的时候，他说：“不行，这是我老婆，用过的。”

    凑在墙角的几个人立即笑得前俯后仰，指指点点。苗丫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二蛋让这个二鬼子受窘，心里大爽，乐呵呵地说：“不送，不送。”

    “送你妈啊，小心我让你爬着进城！”二鬼子用枪托在二蛋的背后砸了一下。二蛋哎呦一声，回头见二鬼子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表情比刚才严肃了，这才把“孙子打老子”这句话咽了回去。

    “哼，算你识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二鬼子冲着二蛋呸了一声，然后挑衅地看着二蛋：“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

    二蛋说：“大爷走好，晚上走路小心，不要踩到屎了。”

    “你说什么？”刚在哨位站好的二鬼子又举起枪托说，“这次不打你个绿屎横流，我还真不干了。”

    “打我是孙子。”葛二蛋犟脾气上来，偏要跟这个二鬼子较劲。

    “行了，就这样吧，给我点儿面子！”今天当班的是老张，他不想惹事，就过来做和事佬。

    二鬼子把枪收回肩上，摇摇晃晃地回到哨位。

    突然传来一阵哨声。“皇军查岗！”听到这句话，懒散的二鬼子们都整装列队站好。二蛋的车被强行推进城里，围观告示和通缉令的人也作鸟兽散。

    二蛋见挂斗摩托突突突地过来，车上下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日本鬼子，恨不得立即把这个鬼子吃掉。

    一群二鬼子对着这个日本鬼子点头哈腰，让人恶心。

    二蛋这时闻到附近小吃摊上包子的香味，便上前与摊主搭话。

    谁知言语不和，争执起来。一旁做生意的说：“外乡人欺负本地人来了，小心我找人打死你！”

    “来试试，我现在喊一声，看看谁先死，不打死我的是孙子。”

    边上卖碎布的没想到葛二蛋真要动手，推着小车就跑，葛二蛋一下子没抓住，喊了一声“孙子”，更加凶狠地看着卖包子的，然后伸手进包子筐里抓了两个包子。

    “够了，够了，我这是小本生意。”

    二蛋又抓了几个包子，见老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就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我是吃了你，还是吃包子，你来选。”

    老板手一松，二蛋又抓了四五个包子，都塞进了怀里，笑了笑：“不谢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老板气愤地说：“你这个坏蛋，简直比鬼子和二鬼子还要坏，有种你去打鬼子，把鬼子赶跑。”

    “知道就好，往后还在你这儿吃包子。我就是来打鬼子的！”

    “有本事打鬼子去，欺负我一个小户人家算什么好汉？”包子店老板虽然老实，但是不笨，立即将二蛋的话重复一遍，边上就又围上来几个人。

    “你们这几个家伙，嘴巴给我闭紧了，老子是八路，你们谁的牙缝里面蹦出来一个字，我立即挥师去你们家，满门抄斩，不留一只烤鸡烤鸭。”二蛋吹得不着边儿。

    “你穿得像是个要饭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干大事的人。”

    （摘自《民兵葛二蛋》 原著 束焕 改编 梅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