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蛋眼看着小七站在门口看自己杀鬼子，然后进了门，心想，就让这小子多活几天吧，估计这家伙回去后又要举报自己。

    那个胖翻译在地上哼唧半天，渐渐恢复了体力，边跑边喊，惊动了一群皇协军。

    老李本来腿上就有病，现在被人推倒在地，双腿更痛了。葛二蛋一手抓着老李，一手抓着老李的女儿，跑得飞快。很快，三人到了老李落脚的地方。

    老李和女儿李秀玲进屋后，老李用力顶着葛二蛋的两个手臂不让他进，对他说：“你是杀人犯，不要连累我，我还有家小。”

    “爹，让他进来吧，人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呢！”想起胖翻译看自己时色迷迷的样子，秀玲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还是你女儿识大体。谁说我是杀人犯？我是帮你们杀人的！你真是老糊涂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谢谢丫头……”这时，二蛋才第一次认真地看秀玲，发现她还真漂亮，他就有点儿迈不开脚步了，便说：“大叔，麻烦你给倒点儿水，我渴了。”

    “你，你……”老李见葛二蛋先说自己老糊涂，后来又喊自己大叔，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对二蛋很不放心，便说：“秀玲，倒水去！”

    “老狐狸，我帮你杀了人，你说吧，怎么报答我？”葛二蛋满屋子转，见屋里虽都是旧家具，但摆得挺整齐，也比较干净。

    “你哪是帮我啊，分明是害我啊！如果没有你，我顶多让人打一顿，还能马马虎虎地活下去。现在倒好，我们被逼到绝路上了。”老李泪流满面地说。

    “别说得这么可怜，我的兄弟可是白白地挨了人家一刀。这账不急，咱们慢慢算！总之这件事没完，我帮了你，你就要给我还回来。”二蛋看上这个家了。

    “哼！”老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胡搅蛮缠的角色，现在开始头疼了，长吁短叹的。

    “我先走了，还会回来的！”二蛋找到了落脚点，心里轻松，哼起了“驸马爷近前看端详”出了门。他找到苗丫，向她要吃的，苗丫哭丧着脸把自己私藏的一块地瓜给了他。

    “麦子怎么样了？”

    “他发高烧了……”

    “那你不守着他，跑出来干吗？”二蛋对苗丫吼道。他快步跑进没有屋门的破屋子，见麦子正处于高烧昏迷状态，便嘟囔道：“狗日的，打鬼子倒很积极，谁让你过来帮我的，没有你，我一样杀得鬼子人仰马翻，屁滚尿流！”

    麦子嘴唇干裂，喘息粗重，额头滚烫得像燃着一团火焰。二蛋翻开麦子的眼皮，见他的瞳孔已经散开，在二蛋的呼喊下，只有那么一瞬的集中又散开了，麦子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苗丫给麦子熬的粥一口也没喂进去。“吃啊，吃啊！你不吃会死的，知不知道？”二蛋一手捏开麦子的嘴巴，一手抓起勺子舀了一口稀饭往麦子嘴巴里灌。

    终于灌了几口，二蛋回头对苗丫吼道：“看到了没有，要这样喂饭。你这个没用的女人。麦子要是出事，我先打死你！”

    二蛋摸进麦子的胸口，抓出一把钱，瞅了瞅，都是解放区的钱，这里不能用。他又往里摸，摸到了一块玉佩，然后扯断了细绳。

    二蛋拿着玉出门：“我把玉当了，这是麦子的传家宝，完了你把这些零碎东西收拾一下，看能不能抵麦子的药钱，能的话，我们再把玉赎回来。”

    玉当了80元，二蛋找到一个老中医，拉着老医生便往内堂走。

    “什么症状啊？”医生还以为葛二蛋是患了什么难言之隐，涉及个人隐私，便不声不响地跟进来。

    二蛋指着麦子对医生说：“他发烧……”

    “我给他开五服药，你先给他吃着，如果不行的话，我们换药。有没有其他症状？”

    “他身上有刀伤。”

    “刀伤？我不看刀伤。”

    葛二蛋猛然站起来，抓住老医生说：“不看刀伤，你算什么狗屁医生？人命关天，你这是见死不救！我兄弟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死之前，先把你这老东西弄死！”

    葛二蛋伸手就要抓老医生的脖子，老医生就往一边躲。

    “医生，在不在？”一个有点儿熟悉的粗重声音响起，医生在葛二蛋松手后立即走出去。

    葛二蛋在屋子里寻找凶器，找了半天，只有一个捣药锤，就攥在手里，准备冲出去杀人。

    （摘自《民兵葛二蛋》 原著 束焕 改编 梅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