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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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4版:三彩风·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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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山从来不寂寞
曼谷式塞车
侵 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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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 1 月 31 日 星期    【打印】  
若有所思>>>
侵 蚀
□浅蓝
洗衣做饭,登山临水,日子被淘洗得越发简单,你无法逃脱时间的侵蚀。
    岁月蒙上时间的尘,心里悄悄地爬满了苍苔。

    相当缓慢的侵蚀,如河流浮载舟船,舟船又在流水的征途中变旧。没有惊惧。缓慢的过程便是一种慰藉,能够迟钝感觉,消解诸多不适应。一捧沙,自手心一颗颗漏下,每秒钟都在失去,只是缓慢到尚未触及疼痛。同样的,一根白发,两条细小的纹路,镜中渐变的脸,也尚未达到令人别过头去目不忍睹的窘境。

    寒风凛冽,大地安稳,天空纯粹,日月运行其中。萧条的季节,大自然却呈现出格外的静穆与阔大。秋冬季的绚丽是行将落幕前拼却一醉的高潮,其中有尊严与悲壮,郑重与严肃,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落叶残花,鱼潜虫僵,万物凋败不算什么,在世界的表相之外,她握有更丰美隐秘的宝藏,所以能心态坦然又气度从容。

    林子深处,年轻的男女执手喁喁私语。红裙,蓝衣,身旁站着果实浅红像串串小灯笼的栾树。

    从旁边经过,无嫉妒,也没有羡慕。他们是你的过去,执手密语只是青春中极小的部分,短暂如一声叹息,更多的痛苦与激情,失落与迷茫,接下来难免都要一一领受。经过了就不想回去,那收藏在风中的幸福姿势与甜蜜情话,不久之后也将被这一对恋人淡忘。

    不动心的淡与定,是时间送给中年的礼物。就像每天午后那段有些慵倦的时光,饭饱身安,所思的便只是一次小睡和一杯茶饮。昨夜梦中的雄心壮志,今天早晨的跃跃欲试,整个上午的奔波劳顿,忽然少了心力的支撑。日已过午,饥肠辘辘,没有比一餐饱饭更可靠,更容易获得幸福感,除此之外,别的都是奢侈。突然不想再妄求,只想让自己松弛下来。

    淡定不是来自内心理性的选择,竟是漫长岁月中时间侵蚀的结果。像一波波咸苦的海浪,无数次击打礁石,咬出洞隙,沉积下丑陋的贝类残骸,时间蚀掉的不只是一个人光洁的容颜,热烈冲动的激情,还有执着与脆弱、欲望、爱与怕。

    是的,连爱都不再有吸引力。

    或许这话是假的,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爱。只是,爱抵不过生命的饥饿感。爱是情绪化的感觉,如露又如电,如梦幻似泡影,难以把握,难以存留,经不起探究与打量,倒不如一餐饭来得实实在在,能迅速获得最低层次的满足感。

    也或许是怯了。甜蜜与痛苦交织的体验,只有年轻坚韧的心与柔软轻健的躯体能够承受它的反复抛落,在容易疲倦的中年,不如一杯清茶、一卷书,窝在松软沙发里的生活来得安逸;不如敲击键盘写下一篇篇不咸不淡的字来得快乐。让那些曾经的爱与怕,都通过轻轻的敲击声,一点点淌出来像流水细细。

    洗衣做饭,登山临水,日子被淘洗得越发简单,你无法逃脱时间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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