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蛋哭丧着脸,紧紧攥着手中的钱,想去赌一把,要用这些钱赢回更多钱,否则就没钱给麦子疗伤,麦子真的会死掉。
进城的时候,二蛋已经瞅好了,赌场就在小街镇北区。
赌场里烟雾缭绕,吆喝声不断,还有人捶胸顿足。二蛋一进来就一直赢钱,全身的晦气都一扫而光。
二蛋赢了二十多块钱,见好就收,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然后顺着墙脚跑。
在赌场里,一个戴青色瓜皮帽、衣着考究的人问:“那个赢了钱的娃子,大家对他有没有印象?”大家纷纷摇头。
“这么说他是第一次来,赢那么多钱,见好就收,来得快,溜得快,这是一个赌场老手,肯定有诈。下次大家小心点儿,抓住他先打一顿再说。”
二蛋回到落脚点时,正好与苗丫碰了个面。
“二蛋,你怎么啦?”
“没事儿,我摔了一个跟头。”二蛋捂着被打肿的脸,侧着身子,不让苗丫看。
“你又跟谁打架了吧?怎么样,玉赎回来了吗?”
“没有,老板没有上班。”
苗丫看着二蛋:“现在大上午的,咋会不上班?不会是你赌钱输了吧?”
二蛋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发誓没有赌钱。”
说完这句话,二蛋怕苗丫还要问,自己言多有失,就换了话题:“苗丫,现在麦子的伤势怎么样?”
“好多了。”麦子拄着拐杖,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汉,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坐在二蛋的身边。
“那就成,这个地方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们要搬出去。”
“去哪里啊?回家吗?”苗丫和麦子同时问。
“不回,不杀小七就别想安逸!”
“小七不是叛徒,他是村里赵希梅赵队长任命的民兵队长。”麦子立即把小七跟自己说的理由讲了出来。
“你这个人就这点不行,容易轻信人。证据呢?如果没有证据,小七就是叛徒,我还是要杀他!”
“你们还记得那个卖瓷器的老家伙吗?我们就住他那边了。”
“这哪成啊,我们非亲非故的。”
“我说成就成,必须搬,我们都成了通缉犯。”
“谁们?你和我们俩吗?”
“不是,是我和卖瓷器的老李,还有他女儿。”
“他女儿,就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丫头?”苗丫狐疑地说,“不行,你可不要有其他想法,你答应了要娶我的。”
“在村里,按辈分我该喊你姑姑,按理说,我们是亲戚,是不能结婚的。”葛二蛋想起秀玲俏丽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尖尖的下巴、瘦削的肩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苗丫说:“我不同意,要举手表决。”
二蛋抓起桌子上的碗,重重地在桌子上一砸,说:“反了你了!八路的坏习惯都让你学会了。”
“二蛋哥,八路说了,这叫民主。”
“什么民主不民主的,我说了算!”葛二蛋很想尽快搬到老李家里住。这事儿必须尽快落实,免得苗丫在中间捣鬼,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起秀玲的俊俏模样,如果不是天还没有黑,现在外面鬼子和二鬼子看得紧,不时地发出枪声吓唬人的话,二蛋早就跑到秀玲家去了。
天色一擦黑,三人就动身,为了不让人起疑,三个人只带了极少的物品。麦子每走一步,肩头的伤口就隐隐作痛,也不敢言语。
到了秀玲家门口,二蛋说:“我来敲门,你们等着。”
他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动静。
葛二蛋纳闷儿:“难道他们听到风声不对,跑了?不能啊,街上封锁这么严密,他们怎么能跑得掉呢?”
二蛋举起一块大石头,对着里面喊:“老李,对不住了啊,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不让我进门,那我就把门砸开!”
苗丫劝他别乱来,二蛋把她推到一边,冲着里面喊:“我要是不把门板砸穿,我就不姓葛!”
里面仍没有动静,二蛋举起石头砸过去,发出一声重响。他骂道:“老李,你恩将仇报,我们俩唇亡齿寒,打断胳膊连着肉,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给我开门!”
门果然开了,秀玲满脸羞红:“我爹固执,是我们做得不对,你们快点儿进来吧。”等大家都进去了,她忽然见麦子摇摇晃晃的,就拉住了麦子的胳膊。
“没事儿,我能走。”麦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嗯。”秀玲虽这样应着,但还是不肯松手,吃力地拉着麦子的胳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摘自《民兵葛二蛋》 原著 束焕 改编 梅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