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查五队长领赏去！”麦子刚走出去没多远，就遇上骑着马、带着几个随从喝完酒正往回走的查五，便叫道：“五爷！”

    查五看到一个健壮的男子背着一具尸体挡住自己的路，下意识地以为对方要拦自己的马，就一鞭子打在麦子身上。

    麦子龇牙咧嘴：“爷，我是打短工的，白天见过爷。杀人凶手被我找到了。”

    查五下马，双手持枪对着麦子：“你给我靠墙站好！”

    麦子以为对方要杀自己灭口，又一想，不可能啊，自己是举报人，但他还是乖乖地后退靠墙站着。

    “把手举起来！”查五用枪指着麦子，喝道。

    “长官，枪下留人！我是来举报的！”麦子说。

    “都给我闭嘴！”查五见手下咋咋呼呼的，怒吼一声，所有人噤若寒蝉。“爷，你们不是要找杀日本人的凶手吗？这个人已经被我抓住了。”

    查五让人把那具尸体翻过来，见死者岁数不小，相貌跟老李还有些相似，能对上通缉令上的老李。

    “你怎么知道他是杀人凶手？”

    “昨天，他发高烧，又不肯去抓药，我开始以为他是舍不得花钱，后来发现他偷偷地洗伤口。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等五爷今天过来，我才留心这件事，就去找他，发现他已经死了。”

    “不错，有胆识，这件事暂时就到这儿，先不要声张。”

    “我不是已经找到杀人凶手了吗？”查五没理他。旁边一个人对麦子吼道：“你傻啊，不知道通缉犯是三个人吗？你这么乱喊，其他的通缉犯不就跑了吗？”

    “把尸体拉到营区放好，别让狗啃了，皇军还要看呢！”

    “知道了！”那些“黑狗”很利索地把这具尸体绑在一匹马上，准备驮走。麦子在这些人的身后跟着，走了几步，查五回头瞅了一眼：“你还有事吗？”

    麦子立即停下，点头哈腰地说：“五爷说的赏钱？”查五当即瞪了他一眼，脸上没有表情。

    麦子接了赏钱后并没有离开，还在看着查五。“怎么，还有事？”查五的声音很平淡。

    麦子低声说：“您说过，协助捉拿凶手还有100元赏钱。”

    查五笑了一下，不说话，当他看到麦子脸上的泪水时，才拍了拍麦子的脸说：“不要太贪心，我什么时候说过找到死人还有赏钱？”查五说完又大笑，死死地盯着麦子。

    麦子后退一步，仍定定地望着查五的眼睛。“这里死了人，一般都是将其拖到坟岗上埋掉。我如果晚来一步，凶手的尸体被人拖走埋掉，这个案子就成了无头案。”

    查五收起笑容问：“你什么意思？”麦子说：“五爷，我可是扛着尸体过来的，这跟别的举报人不一样。”

    “你是让我夸你有胆识，还是想挨揍？”查五的眼睛眯得更小了，脸离麦子越来越近，像一头想吃人的怪兽。

    麦子鼓起勇气，红着脸，坚持讨要那100元赏钱。

    查五掏出100元钱，在麦子的脸上拍了拍，看着麦子伸手抓住钱，喊着“谢谢五爷”，便开心地笑了。

    “不用谢，我看你还有点儿意思，跟我干吧！”查五说完这句话，扬鞭策马而去，留下一句话，“想通后找我，你知道去哪儿找我。”

    麦子兴高采烈地回家，一进门就把满怀的夹肉火烧撂在桌子上，对着二蛋高兴地说：“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夹肉火烧，好东西，我先吃两个。”二蛋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两个。

    “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你就不能等等啊！”麦子抱怨道。

    “来了！”秀玲端着一个大盆过来，热气腾腾的，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这是什么？”麦子疑惑地问。

    “好东西，这是我和二蛋偷的肉。”秀玲脸上的表情很怪，有内疚，有兴奋，还有小小的幸福，这让麦子感到有些不舒服。

    扒拉了两口饭，看着秀玲和二蛋有说有笑的样子，麦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碗一放，拿个干净碗到里屋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地喝完，心里的火气才渐渐地消了，然后直接回屋睡觉。 （摘自《民兵葛二蛋》 原著 束焕 改编 梅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