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手术室的路上，郭孟孟（前面坐轮椅者）不时回头看看母亲

    昨日，在众多爱心人士的关注下，捐肾救子的嵩县农妇牛松玲和其儿子郭孟孟在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顺利完成了手术。

    1    小小的手术腕环

    护士走进病房，给郭孟孟和他的母亲牛松玲分别戴上了手术腕环。郭孟孟小声地读了一遍腕环上的信息——姓名：郭孟孟，年龄：25岁，诊断：CRF。读到“CRF”时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母亲，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CRF意为慢性肾功能衰竭，自从孟孟得了这个病，这个词便成了全家人忌讳的词。（详见2013年3月19日和2013年3月26日的A10版）

    牛松玲看出了孟孟的不安，伸手去床头柜上给他拿苹果。我们看到，牛松玲的腕环上，“诊断”一处写的是“供体”——她将作为肾源供体，为孟孟捐出自己的一颗肾脏。

    2    黎明前的煎熬

    昨日的郑州，从凌晨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躺在过道病床上的牛松玲听着雨声，盼着天能快些亮。这一刻，她已经盼了一百多个日夜，其中的每一天，她都过得如此煎熬。

    12号病房的门开了。“妈！”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牛松玲翻了个身。“你咋不睡？”牛松玲慈祥地端详着生病后已瘦了30多斤的儿子。

    “妈，我睡不着。”孟孟说，“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咱俩挤一块儿说说话吧。”说着，他挨着母亲的脚睡下了。

    “那天半夜，金金（郭孟孟妻子范金花的小名）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医院，我就觉得不对劲。到医院后金金给我说，医生刚才叫她签病危通知书，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站不住。前一天还说是胃病，咋突然就病危了？从医院回来，我脑子木木的，手抖得厉害，给孩子冲奶粉都冲不成……”

    “换肾我不怕，可咱没钱，要不是咱洛阳的这些好心人，说啥咱都不能这么快就做手术。人家给你爸打电话说钱的问题别担心时，我根本不相信，17万块，哪儿是说凑够就能凑够的，谁知下午人家就把钱打到咱卡上了。要不是带孩子脱不开身，我坐车也要去给恩人们磕个头……”

    时间在母子俩的话语中悄悄逝去。

    3    手术室外的等待

    7时许，郭孟孟的主治医师丰贵文来到病房。按照制订的方案，丰贵文用黑色记号笔在牛松玲的左腰上画出一条15厘米左右的斜线。

    “左边这个肾大，把大的取了！”医生刚出门，牛松玲就偷偷跟闺女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兴奋。她以为医生记错了，其实是她记错了——术前检查发现，牛松玲的右肾比左肾情况好，按照惯例，情况好的肾要留给肾源提供者，另一个可以移植，这样对捐赠者的影响小些。

    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郭孟孟听到母亲的话，眼眶红了。姐弟俩没有纠正母亲的错误，相视一下，将脸别了过去。

    8时30分，丈夫推着妻子，姐姐推着弟弟，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前往位于2号楼3楼的手术区。

    短短4分钟的路程，不善言辞的郭新成说的话，比这一星期说的都多。

    经过窗边时，他说：“这雨下了一晚上，估计你们从手术室出来就停了。”走到过道里时，他将轮椅推到风小的一边，说：“平时也没推过你，没想到第一次推就是让你摘肾。”走到电梯里时，他说：“过几年等你身体好了，咱也出去转转，你还没看过牡丹……”

    前行时，孟孟不时扭头看身后的母亲。发现儿子回头时，牛松玲紧绷的脸会稍稍露出微笑，用坚定的目光回应儿子。

    家属在手术区门口止步。进手术室前，孟孟突然抓住母亲的手……手术室的电动门无声地关了起来。

    在嘈杂的家属等候区，郭新成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一根烟在嘴里叼了半天，他才发现烟根本没点着。

    4    人们用爱留住了他

    14时37分，楼道里传来一声呼喊：“牛松玲的家属！”

    听到呼声的瞬间，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的郭新成立马转身拨开人群跑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是郭平平和范金花。

    “怎么样？”推着病床，郭新成将头趴在妻子耳边轻声问。听到丈夫的声音，一直闭着眼睛的牛松玲微微睁开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

    牛松玲到病房后，护士对她进行体征检测。帮护士掀开被子的那一刻，郭新成的手抖了起来——妻子左腰上贴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纱布，从前因常干农活而坚实有力的大腿，早已不知不觉瘦了很多。

    这边惦记着妻子，那边牵挂着还在做手术的儿子，在两栋楼来回跑了三四次后，郭新成将妻子交给平平照顾。也许父子连心，他预感儿子快出来了。

    果不其然，16时47分，郭孟孟被人从手术室推了出来，他的状态比母亲好很多，看到我们迎过去，孟孟慢慢抬起手臂，用扎着输液针的手，比出了OK的手势。

    这个手势一下子击溃了所有人，孟孟的妻子和姐姐泣不成声。这是喜悦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这些深爱着孟孟的人知道，之前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都将被润泽成珠。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爱留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