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佛书画扇面 （图片由晁会元先生提供）

    写李馨佛并不容易，因为有关他的资料实在太少了，连其生卒年月都很难弄清。

    但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洛阳，他的名气又大得很。他曾参与创办明德中学并任校长，组织春灯制谜，参加过河南省首届现代书画展……这样的人，如何竟被岁月轻易抹去了痕迹？

    白河书斋主人晁会元先生解释，李馨佛家境殷实，其书画作品多用来馈赠亲友，并不出售，因此流传不广，连带他这个人也慢慢沉寂了。

    诗书传家一富绅

    我对李馨佛的印象，是在问过很多人后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比如晁会元先生说，李馨佛家境很好，是河洛名绅，不以卖字画为生，这与当时很多书画家的情况不同。今年82岁的河南省文史馆馆员、书法家寇北辰先生是老城人，他小时候见过李馨佛，记忆里这个人长得很好，留着“像鲁迅一样”的平头。李家在老城西大街的宅子有“很大一片”，当时是洛阳城数得着的富户。更难得的是，李馨佛家学渊源、博古通今，曾参与创办明德中学并任校长，为推进洛阳的教育事业做出过很大贡献。

    通过“老城守望者”李健虎先生（网名“亚修居士”），我大致知道了李馨佛的身世。

    说起来，李健虎先生与李馨佛本是同宗，都出自老城东大街李家。明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李家自山西洪洞县李家窑迁来，是当时第一户被劝迁到洛阳定居的人家，宅子就建在察院街（今东大街）。这条街上设有明代河南府察院（即各道御史的衙门，也是河南府秀才考取功名的院试考场），河南府文庙就在街的东边。

    李家不差钱，宅子建得很气派。正院过厅门柱上有楹联“家筑明世居，门对察院址”，过厅门上是“客居洛城”四个字。李员外还带来了洪洞县广胜寺僧人送给他的“青莲世家”大匾一块，就悬挂在洛阳宅中上房的门上。

    当时洛阳城中多移民，李家开始做生意，因为经营有方，家业越来越大，房产就置了好几处。清顺治年间，李家三兄弟分了家：老大李祖亮搬往里仁巷，老二李祖明家在东、西大街，老三李祖宏在东大街。

    李健虎先生出自老二李祖明这一支。他说，这一支的生意做得很大。他的曾祖父李安邦为光绪年间贡生，民国时期曾任洛阳警备司令部参议、洛阳县大庙房管事，留下不少文史资料，这是他研究老城历史文化的重要依据。

    李馨佛出自老大李祖亮一支。李祖亮一直在里仁巷办私学，其家虽经商，却有书香之风。“李馨佛大名天锡，又名显荣，字馨佛，是清末秀才。他的后人不在洛阳，具体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李健虎说。

    任明德中学校长

    明德中学创办于20世纪20年代，是洛阳第一所私立中学，属贵族学校，采用西方教育模式，培育了大批英才。一般认为，该校由李馨佛和林东郊等人创办，校址最初设在三官庙，后迁到河南府文庙（今老城东南隅文明街中段）。

    不过，洛阳文史学者董高生先生认为，虽然李馨佛当过明德中学的校长，但这所学校的主要创办者不是他，是洛阳人耿围甫。李健虎先生提出，李馨佛办明德中学时，林东郊的儿子在三官庙也办了一所学校，后因办不下去，才由林东郊找到李馨佛，把两所学校合到了一起，并不是两个人最初就在一起办学。

    “中州儒宗”许鼎臣的曾孙许焜先生说，明德中学校名的由来，是四书中《大学》的开章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林东郊可能是名誉校长。寇北辰先生与晁会元先生则认为，李馨佛博古通今，曾在省教育厅任职，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作为河洛名绅，他参与创办明德中学并任校长，堪称洛阳教育界的一位先驱。

    无论如何，设在河南府文庙的明德中学在洛阳教育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李馨佛曾邀画坛名士郭铁林来校教图画，这所中学的足球运动在全省闻名……当然，和当时许多学校一样，地下党在这里也曾经比较活跃。在20世纪30年代的鼎盛时期，明德中学开设有近30个班，有学生1000余人，图书馆藏书万余册，各种工具书基本齐全，是名副其实的洛阳名校。

    1947年后，因各种原因，这所中学停办。虽只存在了20多年，明德中学还是为国家培养了不少人才，很多人也以毕业于明德中学为荣。

    常以画作赠亲朋

    李馨佛想来是豁达有趣的。他有学问，重教育，懂官场，还把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绝对是一个“场面上”的人物。20世纪二三十年代，河南流行猜灯谜，他还是洛阳春灯制谜的组织者之一。

    “几处高灯挂粉墙，人人痴立暗思量。秀才风味真堪笑，赠彩无非纸半张。”自宋以来，猜灯谜一直是文人较为看重的一项文艺活动，民国时尤其盛行。有人曾写《春灯谜事在中州》一文，描述当时河南谜坛的盛况，其中提到洛阳自愿主持灯谜活动的热心者，李馨佛名列其中。

    许焜先生举例说，1931年，他的父亲许伯方18岁，二叔许世楷16岁，元宵节兄弟俩结伴去猜灯谜。灯社设在一大宅门外，各式美灯上贴着写有谜语的字条，兄弟俩连续猜中30多条，主人出来连说“不知许家世子光临，快请进用茶”。“现在想来，那大宅大概就是李馨佛先生的家了。”

    李馨佛和当时的洛阳名流多有交往，与表兄郭铭鼎、表弟乔馨甫的关系尤近。他是书画大家，会多种书体，画一手好画，曾应邀参加1934年举办的河南省首届现代书画展，被评为“善草书，作品万毫齐力体势飞动”，草书作品被收入当时的书法大典。不过，他的作品多为亲朋往来馈赠之用，因此流传不多。

    晁会元先生收藏的几幅书画扇面，就是李馨佛与表兄郭铭鼎、表弟乔馨甫互相酬赠所作的。其中赠郭铭鼎的一幅正面为墨菊图，行书题款，清新高雅，背面书钟鼎文三篇，凝重自然，极具美感。

    郭铭鼎是偃师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进士，曾任兰考知县，官至六品。乔馨甫是洛阳近代书法家，也能作画，1949年后还为一些工厂写过招牌。

    李馨佛的具体生卒年月，至今还是个谜。寇北辰先生说，1945年时，李馨佛大约60岁。据此算来，他应生于1885年前后。李健虎先生说，那时候李家经商有方，但寿命普遍不长，李馨佛还好，“活过60岁了”。但因为“文革”时李家许多资料被毁，李馨佛后人不在洛阳且无从联系，这位河洛名绅的生平，暂时也只能写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