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丹鼎是孟津人,生于1846年。他本是官宦之后,却无意功名,毕生致力于书法、篆刻,清高脱俗,风骨傲岸,长期客居京师,人称布衣书家。
袁丹鼎的儿子袁兆熊也自幼习书,是洛阳近代知名书法家。他家境贫寒,性情耿介,不随流俗。白马寺的“清凉台”三字及《重修古刹白马寺碑记》等,都是他手书的。
(图片由晁会元先生提供)
官宦之后远功名
袁丹鼎不仅仅在洛阳一地闻名,用洛阳文史学者董高生先生的话说,袁丹鼎先闻名于洛阳,后又长期客居北京,“游艺濡染于京都士林之间,境界自然不低”。他的作品在北京流传很广,当时的士人笔记多有提及。董先生曾在北京一古玩店见过一幅袁丹鼎写的对联:“辅仁顺善取三益,成德惟能用九思。”字体萧散疏朗,确有大家气象。
袁丹鼎字霞仙,号澹缘,晚年号石白,孟津金村(今属平乐镇)人。公元1846年,他出生于当地一个官宦之家,是清代进士袁拱之后。袁拱为康熙二十一年三甲第三十九名进士,后入翰林院,改庶吉士,官至广西右江道。
白河书斋主人晁会元先生说,除袁拱外,袁家还出过两名进士及数名举人,可谓诗书传家的望族。按理说,袁丹鼎应该继承祖业,也走科举之路才对,他却无意功名,甚至唾弃这条人人向往的“正道”,毕生致力于书法、篆刻,当了一名风骨铮铮、耿介傲岸的处士。
当地曾盛传,袁丹鼎自幼喜爱书法,常于厅前置一青石平台,每天读书之余,便以笔蘸水在石上练字。这样终年不辍,功力越来越深,他在洛阳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不过,袁丹鼎没有终老洛阳。中年时,他到北京给人做幕僚,有机会遍读碑帖,眼界大开,不由得深愧自己功力不济。于是,他开始更加勤奋地练字,遍临名帖,其中尤重清代篆刻家、书法家邓石如。几年后,他的书法终有大成,一时名动京师,达官贵人争相向他求字。
能在北京闯出名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袁丹鼎做到了。他后半生多居北京、汴梁(今开封),以卖字为生,也著诗文,闲暇时还收藏了大量碑帖及秦汉砖瓦等。相传有一洛阳康庄人在汴梁生意做不下去了,袁丹鼎赠他数十幅字,让他卖了筹钱继续做生意。那人依言而行,字还没卖一半,所得的钱就足够重新开张了。
布衣书家有风骨
别看袁丹鼎为助洛阳同乡,一出手就以数十幅字相赠,他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如果是他看不上的人,别说赠字了,就是对方出再多的钱,他也不肯与其打交道,这是一种骨子里的清高。
比如某县有一富户,平时横行乡里,作威作福,袁丹鼎早有耳闻。有一次,这富户托人找上门来,愿以“五十金”的高价,请他为先人写墓道碑。面对这一大笔钱,袁丹鼎断然拒绝了。有人纳闷儿,忍不住问他:“你是以字谋生的,别人拿钱来求字,为何要拒绝?”他回答:“吾字虽不足见重于当世,若某者,吾素知其人,恐污吾书也!”
袁丹鼎客居北京期间,相传还曾被请去为清宫修补传世书法四扇屏。因其书法高妙而无功名,人称布衣书家,亦称洛阳袁布衣。
当时大清王朝正值多事之秋,袁丹鼎除了写字,也著有大量诗文,其中多为忧愤之作。公元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他的书法作品、诗稿及大量收藏品被损毁殆尽。看着大半生的心血付诸东流,袁丹鼎心情愤懑,郁郁成疾。公元1907年(即光绪三十三年)四月的一个早晨,他如往常一样为人书写楹联,却“未完而卒”,客死北京。
因一生耿介,不入流俗,这位布衣书家的身后之事十分凄凉。经众多友人资助,他的灵柩才被从北京运回洛阳,在袁家祖坟安葬。
晁会元先生收藏有袁丹鼎的作品数幅,认为其书法“四体皆能,尤精隶、篆,沉雄古朴,气度不凡”。此外,袁丹鼎还擅指头书,“圆润秀挺,不异以笔为之”,且有画作传世。
子承父业人称道
袁丹鼎久居北京,相比之下,洛阳人可能对他的儿子袁兆熊更加熟悉。
袁兆熊字梦飞,出生于1884年。他受父亲影响,从小酷爱书法、篆刻,年纪轻轻便闻名于洛阳。更令人称道的是,他不仅继承了父亲的事业,连秉性也和父亲如出一辙,那种清高、傲岸,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丹鼎去世后,袁兆熊在津孟金村的生活十分清贫。他像父亲一样摒弃功名,天天在家苦练书法,靠种几亩薄田勉强度日。也许有人会说,他是书法家,难道不能写字卖钱贴补家用?当然能,只是他一向藐视权贵,不肯趋炎附势,对奸邪之人更是横眉冷对,遇乡邻求字又分文不取,卖字赚钱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有人讲过一个故事,说当地有个张某,一日带了几名富家子弟去向袁兆熊求字。这些人骄横惯了,看见袁兆熊衣衫褴褛,不由得露出失望之意,言行也放肆起来。袁兆熊一怒之下,将他们赶出家门,连他们带的礼品也扔了出去。
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乡邻,袁兆熊则有情有义。一年除夕,他在家里帮大家写对联,忙到黄昏也没写完。有几家等不及,便把裁好的红纸贴在门上,纸上没字,俗称“甜对子”。天黑之后,袁兆熊不顾严寒,硬是一手掌灯,一手挥毫,把这几家门上的“甜对子”都变成了“咸对子”,令人感念不已。
1942年,中原地区遭灾,洛阳也未能幸免。袁兆熊的生活本来就十分清贫,这下更加难熬了。次年,他在贫病交加中凄然辞世。
“人们去白马寺,可以留意一下‘清凉台’三字及《重修古刹白马寺碑记》,那都是当年袁兆熊书写的。”晁会元先生说,袁兆熊的书法笔力雄健,结构舒朗,“四体皆能”,其中尤以隶书为最,篆刻也为时人所重。虽然在行家看来,袁兆熊的书法水平不及其父袁丹鼎,但他能子承父业,清贫自守,在洛阳近代书坛留下自己的印记,已是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