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梁凌 喜读书,爱思考,相信美好。一边煮饭,一边阅读,偶尔作文养心,出版有散文随笔集《一个人的行走》《心有琼花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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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换掉大房,买了80平方米的小舍,新居落成,约我们去茶聊。
小舍隐在一个老街坊里。
老街坊的特点是楼间距大,楼间的空地上,不种花,不种草,只开辟篱笆围的小菜园。也有花椒树、无花果等,夏日里蓬勃成团团绿雾。树下,三五成群的邻人,或摇蒲扇扯闲,或摆开棋盘酣战。窗内,有人在炒菜,油热了,才发现少了花椒,不过没关系,不慌不忙,伸手到窗外,掐两粒,扔到锅里,一切还都来得及。
朋友家在四楼。三居室,无客厅,于是,一个大点儿的屋就变成了客厅,中间是橡木柜子隔断,变成两个功能区:里间一大床、一书桌,为书房;外间一沙发,一贵妃床,一茶几,为客厅。无吊顶,无射灯,无壁纸,只有白花花的墙。
卧室简约,床,是橡木做的;床头柜,是橡木做的;大壁柜,亦是橡木做的。
我们算了算,她小小的家,居然可以睡十个人,且不觉得拥挤。这才发现,所谓大客厅,实在是功能上的浪费。
最美的地方,在窗。
她家有三面窗,一面在客厅的书房,北向,窗外是高大的水杉。我的天,那水杉有多高呢?小区的楼,都在它们的腋下!水杉是树中的美女,挺拔俊秀,只是生长缓慢,十年八年地等,现在的人哪里等得了!幸亏,它们是三十年前种下的。
再定睛细看,还有比杉树长得更慢的,是银杏,在杉树下面。我想,如果有条件,它们长个一千年、两千年也不成问题。
她家北窗给我的感觉,是岁月悠长,气定神闲。我想,如果我有一面这样的窗,当心烦气躁时,只消站在这里一刻钟,定可清风徐来,超然物外。
另两面窗朝南。窗外生长着高大的白杨,一树树绿手,在玻璃窗外招摇。炎炎夏日,听音即可消暑;倘是秋天,树叶未落,夜晚可听雨;冬天枝干光秃秃的,又不影响一窗的阳光;春天,就更好了,可以近距离地观察那些绿色的小手,是如何一点点伸出来的。
朋友说,每天早上,她都被一阵阵鸟叫惊醒。
我说,那可真是一种福气,如果写广告词,可以这样写:“每天被鸟唤醒,慢慢你会懂……”
有人问朋友,你老家不是马上要拆迁吗?到时你还有一套房。朋友说,不要了,累!
当年,朋友就是同学中最聪明的人,现在,她依然是我们中的翘楚,她是一个真正的“生活家”。
多余的住房,真的是一种负担。我想起一位老姐,家产千万,买了四套房,又买了一辆车,天天穿梭于各房中,扫了这间扫那间,真成了房奴。
其实,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人生有这样一套雅舍,足矣。
人生本简单,多余的东西都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