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那个人说:“Hi.”
“Hi.”
然后那个人握了握修岳的手:“同学怎么称呼?”
“修岳。”
“修岳同学,多谢你陪小秋跳舞,多谢你送她回来。”
两强相争,勇者胜。修岳的脸瞬间苍白,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他抬起手,看了看表:“小秋说她累了,想早点休息。”
“放心,我会照顾她的。”沥川微笑着说。
然后,我的手便被沥川握住了。
“这么晚,你们……还出去?”修岳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校园里走走。”沥川微笑。
我们漫无目的地向校园走去。
“小秋,很遗憾,我不能陪你跳舞。”他轻轻地说,“但我愿意看见你快乐。”
我转过身子,看着他:“沥川,你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吗?”
“没等多久。”
路越走越黑,没有灯光,我们好像走进了树林。
我带着沥川在树林中穿梭,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小秋,我们迷路了吧?”
树丛中有一块草地,我们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他一把抱住我,我背靠着干裂的树干,双腿紧紧盘着他腰,居高临下地吻他。树枝摇动,树上的水滴纷纷落下,滴在我俩的头上和脸上。
他专心地吻我。我想,我得记住这个时刻,晚上11点40分,我穿着米色毛衣、蓝色花裙、低跟黑皮鞋。
天气有些冷,我们的肌肤贴在一起,又有些热。沥川只穿着一件白衬衣,没穿外套。
树干上的泥土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沥川问我有没有手绢。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脚步声,一束电光照了过来,照在我的脸上。
“站住!”校园民警说。
沥川将我一推,小声道:“快跑。”
本来我们用不着跑的,可我们的样子太狼狈、太可疑。若是被抓住,没干什么也说不清了。我拔腿飞奔,看见有人迅速追过来,然后,沥川拦住了那个民警。紧接着,他们扭打起来,我又冲了过去。看见沥川倒在地上,我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抽了那个民警两个耳光,大吼:“住手!住手!你给我住手!”
那个民警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丫头胆子不小!你们是哪个系的?”
“哪个系不关你的事,我们俩在这儿说话,关你什么事?”
“说话,哼,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
我冷笑:“你敢把我抓回去,我就说你企图强奸我。你看,我胳膊上有你的指印。”然后我一把扯掉他上衣的一颗扣子,“手里还有你的扣子。”
他不怒且笑:“你以为我怕你这点小把戏?今天饶了你们。看你这样的胆子,量那小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想干好事到外面开房间。”
说完这话,那个民警走了。我跪到地上,轻轻地推了推沥川。
“沥川,沥川!”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你受伤了吗?”我的身子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我没事。”他勉强坐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坐在这里别动,我找人送你去医院。”我知道他受了伤,且不能动。
他一把拉住我:“不用去医院,我可以自己走。你……扶我一把。”
我把他扶起来,将手杖递给他。他接过手杖,问:
“那人……伤了你没有?”
“没有。”
“我看看。”他借着月光,查看我的手臂。
“这里离停车场远吗?”他问。
“不远。”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停车场。他不让我扶,努力向前走,途中沥川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两次,显然伤得不轻。
“沥川,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我说。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那我和你一起回公寓,看看你的伤。”
“不用,我自己会料理。”他淡淡地说,“抱歉,这次得让你独自走回寝室了,我不能陪你。”
“沥川,我不放心!”我觉得我的声音里已经有哭腔。
“No.”他说,“晚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我欲转身,听见他叫我,他把他的衬衣递给我:“换上我的衬衣吧。你的毛衣脏了,回去你的同学该取笑你了。”
他穿着一件白背心,露出健美的上身。
“晚安。”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摘自《沥川往事》 施定柔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