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的爱
残缺的美
我以为沥川会像往常那样,带我去某个餐馆吃饭。不料,他却把我带回了龙泽花园。
公寓的落地窗敞开着,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吹拂着碧色的窗帘。
“你坐着休息。”他从厨房里拿出一条围裙,“今天我当大厨,给你烤三文鱼。”
显然菜他已事先买好了,塑料袋上印着“平康超市”,我们常去那个超市。
他做了我最喜欢的汤,拌了一个瑞士沙拉,然后在锅里滴了一点橄榄油,将三文鱼煎到三分熟,又放到烤箱里烤。沥川极少下厨,但只要他做菜,样样都是精品。
我望着窗外的春光,视线慢慢转到远方,半晌回过神来,发现窗外绿树成荫,竟有一大片花园。
“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这里还有一个蛮大的屋顶花园?还种满了花?”
“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出去,小心从楼顶掉下去。”他说。
我曾经告诉过他,我有恐高症。
菜很快就做好了,他将三文鱼分成两份,浇上料汁,放上沙拉,红红绿绿的很好看。
我用刀叉将三文鱼切开,一片一片地往嘴里送。
“近来功课忙吗?”
“还好。不忙。”
“上次的期末考试,你考得好吗?”
“全年级第二名,所以没拿到奖学金。其实也不是太遗憾,我的确尽力了。”
沥川没说什么,他知道在学业上我很好强。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问:“你接到那个电话了吗?”
他一怔,问:“什么电话?”
“你要等的那个电话。”
“嗯。”
“是很麻烦的事情,对吗?”我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将它放在我的唇边,轻轻地吻。
“嗯。”
“一切都会解决的,你高兴一点好不好?”
“嗯。”
我们一起进了卧室,他不让我开灯。于是,我在床头点了两支蜡烛,他解开我的衣裳,温柔地吻我……
等我梳洗完毕,他问我:“你下午有课吗?我送你回去。”
次日下午,我的手机响了。我连忙接听:“Hi!”
“是我,沥川。你在哪里?”
“我在寝室。”
“下来一趟,好吗?我在老地方,停车场。”沥川说。
快到校长楼时,远远地我看见了沥川,他一直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
停车场很空旷,迎春花开满了小坡。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他“hi”了一声。
他看着我,垂下头,然后又抬起头说:“小秋,我来向你告别。”
我的心隐隐作痛,但我打起精神,强笑地点点头:“几点的飞机?”
“五点一刻。”
“我送你。”我看看表,离飞机起飞只有两个小时了。从这里赶到机场,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他看着我,过了片刻他说:“小秋,我不会再回来了。请你原谅我。”
我呆呆地站着,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涌。
我大声地问他:“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目光闪烁,仿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恢复了平静,然后说:“你什么错也没有。”顿了顿,他又说:“
你不知道,更好。”
“不!你告诉我!我要知道!”我愤怒地向他大吼。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在我的额头上用力地一吻:“我在龙泽的公寓里,给你留了一封信,请你以最快的速度忘掉我。”
然后,他放开我拉开车门,态度是那样毅然决然。
可是,就在上车的那一刻,他忽然回过头,目光终于有一丝痛楚。他说:“再见,小秋。好好保重。”
“不!沥川!我爱你!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我痛哭失声。
他的车疾驰而去。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天在下雨还是我在哭,是树叶摇动,还是我在发抖。
我打的去了龙泽花园,进了沥川的公寓。
里面一切都在,家具、电器、厨具、陈列的古董和工艺品。
里面一切都不在,所有属于沥川的东西,全部消失。他的衣服、图纸、轮椅、牙刷、图书,甚至他绘图用的铅笔、橡皮,洗澡用的洗发水,涂药用的棉签,刮脸的剃须刀和鞋柜里的拖鞋。
消失的还有墙上挂着的照片——我们的合影。
那么干净,那么彻底,就好像他不曾在这里住过。
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很薄。我打开它,更加失望。
(摘自《沥川往事》 施定柔 著)